此言一出，倒是让刚才还算是得意的陆靖面红耳赤。
　　大手紧握，似恨不得一拳砸平眼前这满口谋和的儒生。
　　这群狗东西，就光是个嘴巴厉害！
　　“放肆！”
　　而在这时，李开复也终于冷喝出声，声音如寒刃刺入两人间紧张的气氛。
　　瞬息之间，朝堂内陷入死寂。
　　文武百官噤若寒蝉，只能听见大殿外庭钟荡鸣的余韵。
　　李开复双目如炬，从何博与陆靖脸上扫过，低沉开口。
　　“吵成这样，是要让他人看你们笑话吗？！”
　　“还是说，你们觉得朕心情不好，特意来演傻子让朕开心啊！”
　　陆靖一哆嗦，跪下磕头。
　　“臣知罪！”
　　何博虽愤愤，却也不敢再多说半句，立刻行礼认错。
　　“都给朕听好了！”
　　看着二人，李开复也懒得多言。
　　将手中奏折重重掷于龙案上，眼神冷冽。
　　“大夏不能乱，边疆之地片土不可失！”
　　“然而正面对敌乃险棋，贸然迎战等同刀口舔血。”
　　“朕绝不容许这九州鼎的事成为压垮山河的导火索。”
　　他直起身，缓缓踱步至龙椅前，声音严峻。
　　“陆靖，朕命你即刻调遣精兵，扼守边境防线。”
　　“同时加强城中戒备，绝不可有兵力纰漏。”
　　“臣遵旨！”
　　陆靖俯身，面露肃色。
　　不过李开复也没有再去看他。
　　当下话锋一转，目光便投向仍跪伏在地的何博，声音略带深意。
　　“至于礼部尚书何大人，自有我大夏的文人智士去辨明是非曲直。”
　　“此番便由你亲自驰赴大乾递交国书，为朕探清敌意。”
　　“此举唯你能担，切不可误事！”
　　闻听此言，何博抬头一愣，本想再推辞几句。
　　却见李开复目光如刀，冰冷得让他强忍下所有疑虑。
　　当下只能抱拳俯首。
　　“微臣领旨。”
　　话音落，李开复挥手叫太监取来象征使臣身份的符信，并严肃交待。
　　“此去凶险不言自明，何卿，你需摸清大乾对我大夏是否持有九州鼎的态度。”
　　“是确实收到了某些消息，还是单纯的前来撒气。”
　　“无论何种结果，皆不可遗漏分毫回报于我。”
　　顿了顿，他眉宇间浮现一抹深沉的意味，再开开口。
　　“记住，若你察觉他们动向异常，宁可暂抛虚礼。”
　　“先顾你大夏使者身份。不争对错，唯求回来！”
　　何博连忙叩首接旨，然而额间冷汗却湿透襟前。
　　他站起身时便觉双腿软麻，心中浮现一片难以消散的复杂情绪。
　　一切安排过后，李开复挥退众臣，独自转回御书房。
　　身体一倒，坐在龙榻上，眉眼之间满是疲惫。
　　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李开复现在是真的有些迷糊了。
　　九州鼎这烫手山芋还没捂热，大乾的兵马就快压到家门口了。
　　这局面，到底怎么样才能破解啊！
　　不过在他闭目养神还没多久，门外便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
　　“陛下，何博大人和陆靖大人求见。”
　　听到这话，李开复双眼猛地一睁。
　　随后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两人凑在一起准没好事。
　　但都已经到他这里了，当下也只能挥了挥手。
　　“宣。”
　　御书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何博和陆靖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两人脸上都带着一种古怪的凝重，与刚才朝堂上的剑拔弩张截然不同。
　　“臣，觐见陛下！”
　　二人齐齐跪拜，声音却透着各自的张力，一个迂缓，一个铿锵。
　　“平身吧。”
　　李开复目光扫过两人，心中早已有了几分揣测。
　　但他没有急于发问，而是面无表情地坐回龙椅，指尖轻点着扶手。
　　不过这古怪的安静并未持续太久。
　　陆靖便猛地起身，眼中燃着火焰，大步上前两步。
　　手持朝笏的动作粗犷得几乎要震开半扇房门，双膝一弯便直接跪地。
　　“陛下，此番边关危急，容臣请命。”
　　“愿独身一人往前线御敌，只求陛下将这礼部尚书何博大人留在宫中！”
　　陆靖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一言落下之后，他再度抬头看向面色不变的李开复再度开口。
　　“这京城虽看似安稳，实则暗流汹涌。”
　　“臣担忧万一奸佞内乱，陛下无人可用！”
　　话音刚落，原本沉静的何博不怒反笑。
　　他缓缓转过身，朝陆靖冷冷一瞥。
　　随即，他也向前一步，衣袍扫动间变得凌然不减。
　　竟也直接跪下，掷地有声回道。
　　“陛下，臣请以己之身携书信赴大乾，和谈也好，缓兵亦罢！”
　　“此去固然九死一生。”
　　“但陆靖将军坐镇京城，定能保证帝都铁桶一般，无人胆敢作乱！”
　　“倘若他随我一同离京，恐怕皇家社稷危矣！”
　　此言落下，三人便再无一人开口。
　　殿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何博和陆靖二人直挺挺地跪着，等待着李开复的最终裁决。
　　而李开复长叹一声，这声叹息中包含了无奈、疲惫。
　　而这要是让朝中那些个老狐狸们瞧见了，怕是眼珠子都能瞪出来。
　　毕竟，这何博和陆靖，那可是出了名的死对头！
　　文臣武将之首，见面跟斗鸡似的，恨不得把对方啄个头破血流。
　　坊间甚至传闻，有一回何博被陆靖骂得狗血淋头。
　　下朝后陆靖气不过，直接派人把陆靖套麻袋扛回家。
　　吊在自家后院的歪脖子树上狠狠抽了一顿。
　　那几天陆靖都没上朝，对外宣称是“偶感风寒，卧床不起”。
　　可谁不知道，他那“风寒”是拜何博所赐啊！
　　现在这俩人，居然为了对方，在皇帝面前上演了一出这样的戏码？
　　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更让人费解的是李开复的态度。
　　历朝历代的皇帝，哪个不是巴不得底下的大臣们互相撕咬，好巩固自己的皇权？
　　可李开复呢。
　　现在非但没有意外，反而一副无奈表情。
　　这其中暗藏的玄机，可就深了去了……
　　李开复揉了揉眉心，这才慢悠悠地开口。
　　“两位爱卿，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朕听得都糊涂了。”
　　听到文化，还是何博率先开口，语气沉稳。
　　“陛下，臣一片赤胆忠心，日月可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