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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私奔
  宾馆房间里,厚重的窗帘紧闭,仅余一线昏暗的光线,勉强勾勒出室内的轮廓。
  许潇潇沉重的眼皮终于掀开,朦胧的视线里,率先捕捉到的是一片模糊的白色天花板,带着陌生的压迫感。
  宿醉后的钝痛仍旧滞留在脑海深处,昨夜断续的记忆碎片,如同脱线的珠子般,零散地涌现。
  昏暗的小巷,侵蚀的毒素,以及那个突兀而至的吻……
  她猛然坐起身,这才惊觉自己身处一个全然陌生的房间,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转过头,许陈就坐在床边,背对着光线,面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他眼睑下方晕染着淡淡的青黑,干涸的嘴唇也失去了应有的血色,整个人都笼罩着一股病态的虚弱,脆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许潇潇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钝钝地疼着,昨夜那些模糊的片段,也因此变得愈发清晰起来。
  那个带着铁锈味的吻,以及许陈在那一瞬间,微微颤抖的身体……
  一股难以言喻的尴尬,如同潮水般迅速涌上心头,将她彻底淹没,让她一时之间,手足无措,找不到任何言语。
  许陈似乎察觉到她醒来,动作迟缓地转过身,递过来一杯还冒着热气的粥。
  “你醒了,”他的声音带着宿夜未眠的沙哑,却竭力想要表现得轻松自然,“先喝点粥吧。”
  许潇潇接过粥,指尖不经意间擦过许陈冰凉的手背,那触感如同寒冰,瞬间让她心头一惊,一丝难以言喻的刺痛感蔓延开来。
  她抬起头,目光认真地落在许陈脸上,无数疑问在心头盘旋,想要问出口,却又如同哽在喉咙里,找不到合适的言语。
  最终,担忧还是压过了羞涩,她轻声问道:“哥,你没事吧?你的脸色……看起来很差。”
  许陈略微躲闪开她的目光,垂下眼帘,看着自己交握的手指,语气故作轻松,心里的慌乱被他掩藏的很好:“没事,就是有点累,休息一下就好了。”
  空气再次凝固,无形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迅速蔓延,尴尬如同藤蔓般滋长,缠绕。
  许潇潇用勺子无意识地搅动着碗里的粥,热气氤氲了她的面庞,她想要打破这份令人窒息的沉默,却如同置身迷宫,找不到任何可以突围的方向。
  许陈率先打破了僵局,生硬地岔开话题:“我们该回宗门了,师父若是见我们一夜未归,定会担心。”
  许潇潇轻轻点了点头,如同一个提线木偶,默默地低下头,开始小口地喝着粥,粥的温暖顺着喉咙滑落,却无法温暖她冰凉的心。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离开了宾馆。
  回去宗门的路上,两人并肩而行,明明相隔不远,却仿佛有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拦在中间。
  一路沉默无言。
  许潇潇偶尔会偷偷抬眼,去看身旁的许陈。
  他面庞苍白,脚步也显得有些虚浮,像是踩在棉花上,没有着力点。
  见他如此,许潇潇心头的担忧更甚。
  她想要询问,喉咙却像是被施了禁言术。
  话语都哽在喉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回到宗门,许潇潇径直走向了长老院的方向。
  没过多久,她便回来了,原本清秀的脸上,多了一条刺眼的白色丝带,严严实实地遮住了那双眼睛,突兀而又令人心惊。
  许陈看着她,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觉得此刻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所有的安慰都如同隔靴搔痒,无法触及她内心的伤痛。
  许潇潇却在他面前停下了脚步,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笑容,率先打破了两人之间令人窒息的沉默:“哥,对不起,昨晚的事……”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将所有的委屈和难堪都咽下去,才继续说道:“当时,我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才会……做出那样出格的事情。”
  “现在想想,有些事情,我不能再瞒着你了。”
  她缓缓抬起头,被白色丝带遮住的眼睛,转向许陈的方向,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平静得近乎绝望:“哥,宗门有规矩,不能有七情六欲,可是我的情感,我控制不住。”
  “所以我的修为才会停滞不前,师傅为了我,才找了这样一个……办法。”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我便以眼睛作为赌注,若能静下心来,便能修为突飞猛进,尽快冲破瓶颈,一路高升。”
  说到这里,她自嘲地笑了笑,头微微垂下,声音也变得低沉而压抑:“但是我做不到,我输了。”
  许陈认真地听着她讲述,所有的注意力却全然不在她说的“应该怎么办”,而是心疼地凝视着她眼上那条白色的丝带,如同看着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轻声说道:“潇潇,哥不需要你有多强,你变成什么样子,哥都能接受,哥只希望你开心快乐就好。”
  “事情不要总是藏在心里,你长大了,也变强了,哥会为你感到欣慰,但是哥不希望,这一切的代价是你为此痛苦。”
  许潇潇再也无法抑制住决堤的情感,眼泪夺眶而出,如同断线的珠子,她上前一步,紧紧地抱住许陈,将脸埋在他的肩头,压抑地啜泣起来。
  许陈伸出手,轻轻拍着她的背,一下一下,如同安抚受伤的小兽,柔声问道:“潇潇,你的眼睛……还有的治吗?”
  许潇潇抬起头,胡乱地擦了擦眼泪,那双失去了焦距的眼睛,空洞洞地“看”着许陈。
  她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光彩,空洞得如同两个黑色的漩涡,却清晰地映出了许陈完整的倒影,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她定定地看着许陈,语气轻柔得如同羽毛,却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决绝:“哥,治不好了。”
  “心病和眼睛,都治不好了。”
  她顿了顿,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微微颤抖,却清晰而坚定地传入许陈耳中。
  “哥,我们私奔吧。”
  许陈僵住了,如同被定身咒击中,所有的思绪都凝固在了原地。
  私奔?
  这两个字,不像是温柔的耳语,倒像是天边划过的惊雷。
  ‘砰’的一声,在他脑海中轰然炸裂,震得他耳膜嗡鸣,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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