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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天意弄人
  书生见状大惊,颤巍巍地站起,勉强出声:“这位爷……此处已被我预定,还请行个方便。”
  沈嵩扫他一眼,脸上露出极度鄙夷。
  “一个穷酸书生,也敢来这里抢女人?你可知我是谁?”
  不等对方回话,沈嵩倏地挥手抓住对方衣领,单臂将那书生拎离地面。
  花魁惊得失声尖叫,双手慌乱,书生满脸煞白,口里断续呼救,可根本挣脱不得。
  “你既占了我欲要的萍花姑娘,罪该当诛。今日我要你死,教你莫再妨碍爷爷的好事!”
  话音一落,他竟赤手空拳抬臂一甩,伴随一声闷响,将那书生的身子重重砸在墙面,又猛踢对方胸口。书生口中喷出血沫,当即发出一声惨叫,根本抵挡不及。
  三招两式间,书生骨断筋折,气绝身亡,倒在地上抽搐几下,再无声息。
  满室鲜血气息登时四溢,萍花颤抖着身子,连退数步,想夺门而逃,却被沈嵩一把揽住腰肢。
  “救命啊!杀人了!救我!”
  沈嵩转眸扫视那围在楼梯口的宾客与护院,气焰嚣张。
  “都给我滚!我乃内阁首辅李琼的人,谁敢来管老子闲事?若要伸冤,尽管去见李琼,看首辅怎么收拾你们!”
  萍花听到此言,哭得梨花带泪,脚步发软。沈嵩却不顾她颤抖,直接在她腰间一捞,将她抱起,身形迅捷如鹰,踏着窗台一跃而下。
  后巷
  沈嵩抱着花魁轻轻落入。昏暗巷道里堆着杂物,气味潮湿。
  他将花魁放下,先用力扯开她的外衫,那薄纱衣料被扯得寸寸碎裂,露出里衣与白皙双臂。
  “求您饶了我……我一个弱女子,与公子无冤无仇……”
  “还不走?你真想叫人来围堵?再不走,我就在此间把你办了。”
  沈嵩一扫先前醉态,只将手中衣衫当作自己发酒疯的物证。
  萍花娇躯打颤,赶忙收拢被撕破的衣裳,踉跄着朝巷口跑去,不时回首,生怕他又追上来。
  沈嵩只是冷眼盯着,并不移动。待那花魁身影消失于朦胧夜色,他才徐徐舒了口气,原本凶戾的神情犹如潮水退散,只余一派冷峻。
  书生之死表面可悲,实际沈嵩早已打探对方背景,本就与李琼一系有所牵连。
  这就是沈嵩制造声势的最好筹码。
  要让人尽快相信,他与李琼关系匪浅。
  如此传进言官的耳朵,说李琼的部下欺男霸女,一参一个准。
  醉花楼正乱作一团,花魁房中遍是狼藉,琴案横倒,琴弦断裂,书生尸首歪倒,面目狰狞。
  李睿锋表面上还算镇定,却也难免头痛,他已派随从四处封锁,警告闲人勿要乱传,可终究挡不住消息四散。
  约莫过了一炷香工夫,醉花楼正门外已围满看客,市井百姓三三两两,纷纷打听方才发生何等惨事。
  三日后,史官金仲礼联合众多言官上前死谏,非要李琼给个说法不可。
  李琼闭门不出。
  皇帝连下十二道口谕让他来解释一下醉花楼的事情。
  李琼自然知道醉花楼是别人泼的脏水,死的就是他的眼线。
  可这事儿不能明说,到最后李琼也只能说两句。
  “微臣查人失责,罪该万死。”
  “免了。”
  “大典可让六部插手。”
  “那就听爱卿的,李密!”
  “臣在!”
  “安排礼部,户部,拨款,筹划!”
  正中沈嵩下怀。
  直到此刻,李密才知道什么叫料事如神。
  李府
  “这祭天之期在何时?又需多久准备?”沈嵩眼见计划奏效,着手准备下一步。
  李云叹息:“最迟十日之后。皇帝行事向来浮华,何况李琼操弄神迹,一定会让大典声势空前。现下不过初步准备,过两三日就会正式昭告天下,群臣亦需各自表态。你若要有所行动,就在那时为佳。”
  “礼部,我想进去。”
  “自然可以,只是不知道沈仙尊想如何破坏大典?”李云拿着顺路带回家的官服递给沈嵩。
  “到时典礼开始,我自然会在现场。”沈嵩轻嘬一口清茶。“此事与你们无关,是你们帮了我大忙。”
  “哪里的话!”李云偷偷恰了一下李密的屁股,示意他说些场面话。
  “啊!啊......仙尊此番前来,帮助李家扫清朝堂私敌,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哪里敢说自己帮了仙尊的忙。仙尊日后若不嫌弃就留在朝堂挂个闲职,既不失眼线,有不耽误正事,两全其美。”
  沈嵩笑了笑,只说日后之事日后再说。
  他何尝不知道这只是李家的随口一提,接下虚职反而显得自己掉价。
  但人嘛,时常敲打总是好的,要让他们记得到底是谁帮了自己。
  千万别当白眼狼。
  深夜,沈嵩看着床边的官服,蓦地觉得有些好笑。
  他自幼生于偏僻田畴,父母只知四时耕作,终年弯腰于泥土之中。若有人问起此处可曾出过达官显宦,村老定会摆手失笑,说千百年来农户子弟连微未小吏都难谋得,更莫提朝堂重臣。
  沈嵩那时年幼,村中少有读书人,惟有一位老先生在破落祠堂里设了私塾,收些谷米或柴薪当学费,教孩童识字背书。
  沈嵩每每放工后,便挤出些许时辰跑去那私塾,捧着暗黄纸卷,看着书页上生涩字句。
  老先生见他勤奋,虽未尽心指点,却也不会赶他出去。日子久了,他学得能读能写,识得百余字,算在那村中已算难得奇才。
  一次私塾里,老先生说到当朝几位高官出行皆乘华盖马车,家中美姬环伺,日常果品奇珍随手可得,珍馐美馔尽在案前,光是金珠玉翠随意佩戴,便让凡民难以想象。
  沈嵩童心未泯,直呼要去京城当官,受天子之命,执笔点卿,让父母也能过上富庶生活。
  谁料此言一出,老先生呵呵冷笑,说农户之子想要出人头地,难于登天,偌大个皇土,还从没听说过哪个农民当了大官的。
  如今,自己只是和权贵交好,便得了一件礼部官服。
  这件官服,是多少人要写多少字,赶多少路,种多少年庄稼,点多少盏油灯才能换得半件,此时此刻,就安安静静地躺在自己的手里。
  再让天上的乡亲父老看见,他们大概会竖起大拇指,说:“君子当有龙蛇之变。”
  只有自己知道着衣裳有多不光鲜。
  天意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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