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母和程于修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
程母清了清嗓子,附和道:“是啊,春兰,人都摔下悬崖了,那肯定是活不成了,你就别抱什么侥幸心理了,还是自己回去吧。”
“不!”春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老夫人,求求您了,派人去救救小姐吧!小姐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放肆。”程母厉声呵斥,“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来人,把她给我拖出去!”
几个家丁冲进来,不由分说地架起春兰往外拖。
“老夫人,求求您了。”春兰的哭喊声渐渐远去。
房间里,只剩下程母、程于修和杜明华三人。
杜明华率先打破了沉默,语气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这乔灵琋摔下悬崖死了,倒也是件好事。从此以后,程府再也没有人骑在姨母和于修头上了。”
“不错,明华说得对。乔灵琋一死,这家里的一切,就都是我和修儿的了。”程于修也喜上眉梢,“以后再也没人敢压着我了,她的嫁妆,她的铺子,统统都是我的。”
程母点头,眼底闪过一丝算计:“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咱们还是早些把白事给办了,也好堵住悠悠众口。”
杜明华立刻表示赞同,“就该早些安排,以免节外生枝。”
三人一番商议,立刻吩咐下人准备白事。
春兰得知消息后,如遭雷击,她再次找到程母,哭喊着:“老夫人,小姐她不会死的,您不能给她办白事!”
程母早就看不惯春兰,抬手就是两个耳光,狠狠地扇在春兰脸上。
“你一个丫鬟,管这么多做什么?给我好好在府里待着,少生事!”程母厉声斥责,“你要是再敢闹出什么幺蛾子,我就把你赶出府去。”
程母撂下狠话,转身去张罗。
春兰捂着红肿的脸颊,跪在原地,泪如雨下。
她想去学士府,找乔老爷求助。
可刚走到门口,就被家丁拦住:“春兰姑娘,老夫人吩咐了,不许你出门。”
“让开,我要出去。”春兰挣扎着。
“对不住了,春兰姑娘,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家丁毫不退让,直接把她关进房间。
程母铁了心要办白事,整个程府很快挂满了白布。
道士在院子里诵经做法,声音凄凉。
天刚蒙蒙亮。
程子毓背着乔灵琋,从悬崖底下爬上来,回到了程府。
两人看着大门上挂着的白布,瞬间明白了一切。
“呵。”乔灵琋自嘲地笑了,“程于修母子可真够着急的,这么快就给我办起丧事来了。”
程子毓脸色阴沉,却未发一言。
两人正欲迈步入内,便听得屋内一阵喧嚣,乔灵琋隐约分辨出,那是自己父母的声音。
程于修母子原想着尽快将丧事办了,好把乔灵琋的万贯家财尽数攥在手中。可这府上办白事,动静闹得极大,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学士府。
乔家一行人怒气冲冲地赶了过来,当场质问程母,自家女儿不过是摔下悬崖,尚且下落不明,她却这般急着操办丧事,究竟是何居心?
程母被问得有些心虚,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程于修倒是壮着胆子上前,唤了声岳父,强自辩解道:“灵琋摔下悬崖,谁也不愿见到这般情形,可人已经没了,还请岳父节哀顺变。”
“啪!”
乔父怒不可遏,一个耳光狠狠甩在程于修脸上,骂道:“你这忘恩负义的畜生,我儿连尸首都不曾寻到,你竟敢说她死了?”
程母见儿子挨打,心疼不已,立时跳出来指着乔父的鼻子骂道:“乔大人好大的官威,竟敢在我程府动手,未免太过跋扈。”
乔父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程母的鼻子怒斥:“动手都是轻的,若是我儿当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让你们整个程府都不得好过。”
杜明华见状,袅袅婷婷地上前一步,柔声细气地说道:“乔大人好歹也是朝廷命官,怎能这般不讲道理?乔灵琋摔下悬崖,与我们又有何干系?”
“这程府,何时轮到一个丫鬟说话了?”
乔灵琋与程子毓的身影陡然出现在门口,声音冷冽如冰。
听闻此言,屋内众人皆是一怔,神色各异。
乔母一见女儿,方才的凌厉气势瞬间消散,她激动地冲上前去,一把将乔灵琋紧紧搂在怀中,声音哽咽:“琋儿,娘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乔灵琋望着眼前鬓边已生华发的乔母,心头一酸,眼眶也跟着泛红。
她轻轻拍着乔母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娘,女儿没事,您别担心。”
安抚好乔母,乔灵琋又走到乔父身边,敛衽一礼,低声道:“女儿不孝,让父亲担忧了。”
乔父看着安然无恙的女儿,悬着的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
乔灵琋示意乔父乔母在主位落座,这才转过身来,冷冷地看向程母与程于修,周身气势陡然一变,凌厉逼人。
“你们这是在给谁准备白事?我看母亲精神矍铄,身子骨硬朗得很,怕是用不着这么早就准备这些吧?”
程母被她这话说得脸色铁青,双目圆睁,怒斥道:“乔灵琋,你竟敢诅咒我?”
乔灵琋却是一脸淡然,轻描淡写地说道。
“这屋子里,就数您年纪最大,我不说您,还能说谁?难不成这白事,是给我和子毓准备的?您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霸占我的家产?”
她毫不留情地戳穿了程母等人的心思,直把这几人说得面红耳赤,心虚不已。
乔灵琋冷笑一声,眼中满是嘲讽:“可惜啊,你们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就连老天爷都眷顾我,我和子毓,平安无事地回来了。”
乔灵琋转过头,吩咐下人:“把这些白布都收起来,别扔,留着以后给老夫人用,也算废物利用,省得再花冤枉钱。”
下人们听了,强忍着笑意,低头应道:“是,少夫人。”
他们边说边麻利地收拾起那些白布,动作迅速。
程母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眼前阵阵发黑。
她一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颤巍巍地指着乔灵琋,嘴唇哆嗦得像风中残烛,想骂却一个字也骂不出来。
第七十八章 办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