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衿这才回过神来，脸上泛起红晕，嗔怪地瞪了小翠一眼。
　　“小姐，您说您这是何苦呢？京城里这么多世家公子，个个都想巴结您，您怎么就偏偏对这位程公子这般上心呢？”小翠撇了撇嘴，有些不解。
　　“你懂什么？”江子衿轻斥一声，“那些世家公子，一个个都油头粉面，无趣得很，哪像程公子这般，既有文采，又有风骨？这样的男子，才是真正的难得。”
　　小翠见自家小姐这般模样，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叹了口气。
　　“好了，你去多买几盒她们这儿的眼影吧，也算是照顾程公子嫂子的生意了。”江子衿吩咐道。
　　小翠应了一声，连忙去柜台前挑了几盒眼影，付了银子。
　　江子衿走到乔灵琋跟前，笑着说道：“乔姐姐，今日叨扰了，这眼影若是用得好，我改日再来。”
　　“江小姐慢走，多谢您惠顾。”乔灵琋亲自把江子衿送到了门口，看着她上了马车，这才转身回了店里。
　　忙碌了一天，乔灵琋也着实有些乏了，她往椅子上一靠，闭着眼睛，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春兰见状，连忙走到她身后，熟练地替她捶起腿来：“小姐，您也太拼了，这店铺生意是越来越好了，可您这么没日没夜地忙，身子骨哪能吃得消。”
　　乔灵琋舒服地哼了一声：“没办法啊，谁让咱们摊上这么个烂摊子呢？这店里的人手还是不够，得再招个人，帮着碧月才行。”
　　“春兰，你去写个招工的告示，明儿个贴出去。”
　　“好嘞，小姐，奴婢这就去办。”春兰应道。
　　安排好一切，乔灵琋准备回府，谁知刚出店门，马车经过一家茶楼时，她突然叫停了马车。
　　“小姐，您看什么呢？”春兰也停了下来，顺着乔灵琋的视线望过去。
　　只见茶楼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一瘸一拐地忙活着。
　　那不是程于修又是谁？
　　他手里端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杯茶，正颤颤巍巍地往一桌客人那儿送。
　　许是走得慢了些，那桌客人等得不耐烦，转头便是一阵骂骂咧咧。
　　程于修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平日里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种气？
　　他梗着脖子，声音都有些变了调：“一杯茶而已，催什么催，等一会儿会死吗？”
　　那客人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程于修的鼻子骂道：“你个小兔崽子还敢顶嘴？信不信老子……”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愣住了，上下打量了程于修一番，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哎呦喂，这不是程家大郎吗？怎么沦落到这步田地了？”
　　程于修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死死地盯着那个男人，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男人见他这副模样，更是得意，声音也大了几分：“当初是谁在京城里到处炫耀，说自己娶了学士府的千金，前途无量？怎么现在成了个瘸子，还跑到茶楼里来当伙计了？真是笑死人了。”
　　这话一出，周围的客人都忍不住哄笑起来，看向程于修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夷。
　　程于修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他紧紧地攥着拳头，恨不得扑上去撕烂那个男人的嘴，可理智却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你给我住口。”
　　“怎么？我说错了吗？”那男人却是不依不饶，继续冷嘲热讽，“你看看你现在这副德行，简直就是个废物，京城里哪个男人不把你当笑话看？”
　　程于修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冲上去，一把揪住那男人的衣领，怒吼道：“你再说一遍。”
　　那男人却是有恃无恐，他冷笑，道：“怎么，想打人？来啊！你打啊！你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就把你告到衙门去。”
　　程于修气得浑身发抖，眼睛都红了。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男人，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可他却不敢动手，他怕，他怕再闹到衙门里去，到时候丢人的还是自己。
　　“怎么？不敢了？”那男人见他这副模样，更是嚣张，“就你这怂样，还敢跟我横？我呸！”
　　眼看着程于修就要控制不住自己，茶楼的掌柜急匆匆地跑了出来。
　　“怎么了这是？”掌柜的一边说着，一边挤到两人中间，把程于修往后拉。
　　“掌柜的，你来得正好。”那男人指着程于修，大声说道，“你们家这伙计，居然想打我，你说这事怎么办吧。”
　　掌柜的连忙赔笑：“客官息怒，误会。”
　　他转头看向程于修，厉声喝道：“程于修，你还不快松手。”
　　程于修却像是没听见似的，依旧死死地揪着那男人的衣领不放。
　　“程于修。”掌柜的提高了声音，“你给我松手。”
　　程于修这才像是回过神来，他缓缓地松开了手，眼神却依旧死死地盯着那个男人。
　　“客官，您看，这都是误会。”掌柜的转头对那男人点头哈腰，“这人是我们新来的伙计，不懂规矩，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
　　“新来的？”那男人冷哼一声，“谁家店小二这么蛮横？还想打客人？掌柜的，今天这事你必须给我个说法！”
　　掌柜的回身换上一副凶狠面孔，冲着程于修吼道：“你看看你干的好事，还不赶紧给客人赔礼道歉。”
　　见程于修愣着不动，掌柜的直接上手，一把夺过程于修手里的托盘，狠狠瞪了他一眼，低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我这就辞了你，你给我滚。”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一小块碎银子，往程于修手里一塞：“这是你今天的工钱，拿着银子赶紧滚蛋，别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
　　程于修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碎银子，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好得很，这地方，小爷我还真不伺候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一瘸一拐的身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落魄和凄凉。
　　穿过一条狭长的小巷，程于修的脚步猛地顿住。
　　巷子口，乔灵琋正抱臂站在那里，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一双明眸，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
　　程于修只觉得一股无名火窜了上来，刚才在茶楼里发生的一切，原来她都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