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掌柜的，反问道：“朋友？掌柜的，您倒是说说，是什么样的朋友，能隔三差五就请您去香满楼吃酒？还由着您把那金贵的花酿往家带？”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嘲讽：“掌柜的，您就不用再解释了。有些事，越描越黑，您心里，比谁都清楚。”
　　掌柜的急了，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急忙摆手：“不是您想的那样，真的不是，老夫……”
　　乔灵琋却不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她猛地一拍桌子，声音陡然拔高：“够了，掌柜的，咱们也别再这儿浪费口舌了，争执这些，毫无意义。您收拾收拾东西，明日，就不用再来了。”
　　说完，乔灵琋起身，拂袖而去，再不看掌柜的一眼。
　　掌柜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乔灵琋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他回过神来，连忙追了出去，一路小跑着跟在乔灵琋身后，嘴里不停地辩解
　　。“老夫对嫣然阁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可不管他如何声嘶力竭，乔灵琋都像是没听见一般，脚步不停：“掌柜的，您还是收下银子，回去吧。”
　　眼看着乔灵琋就要走出铺子，掌柜的心一横，几步上前，猛地拦在了乔灵琋面前。他脸色涨得通红，眼中满是绝望和愤怒，声音也变得尖利起来。
　　“少夫人，您不能这么做。老夫在嫣然阁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现在一句话就要辞退老夫，连个像样的理由都没有，您这是忘恩负义。”
　　乔灵琋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眯起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几乎要失去理智的老人，语气冰冷：“忘恩负义？掌柜的，您这话，说得可真是让人心寒。”
　　“我并非无缘无故辞退您，这些年，嫣然阁为什么会一直亏损，您心里，当真一点数都没有吗？”
　　这边的动静闹得不小，铺子里的客人原本正各自挑选着胭脂水粉，这会儿也都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齐刷刷地朝这边望了过来。
　　其他的伙计、丫鬟们也都被惊动了，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竖起了耳朵，想要听个清楚明白。
　　掌柜的见状，脸色更加难看，原本就涨得通红的脸，此刻更是像要滴出血来。
　　“您可不能血口喷人，老夫在嫣然阁这么多年，兢兢业业，您可不能凭着几句空口白话，就给老夫定了罪。”
　　“老夫可是从嫣然阁开张就在的老人，您如今这样，不是卸磨杀驴吗？这让老夫以后还怎么有脸见人？让这满铺子的人怎么看老夫？真是寒了老夫的心！”
　　乔灵琋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直直地盯着掌柜的，眼神锐利如刀，似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看穿。
　　她万万没想到，这掌柜的竟然如此厚颜无耻，到了这个地步，还敢倒打一耙，颠倒黑白。
　　就在乔灵琋沉默的这一瞬间，掌柜的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更加变本加厉地嚷嚷起来：“少夫人，您现在是看不上我们这些老人了，要把我们这些老骨头都赶走，您今天能这么对我，明天就能这么对其他的伙计。大家伙儿可都看清楚了，都好好想想，别到时跟老夫一样，落得个被扫地出门的下场。”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用眼睛扫视着周围的伙计和丫鬟们。
　　众人被他这么一说，顿时面面相觑，交头接耳起来。
　　“少夫人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过了？”
　　“可不是嘛，掌柜的这些年为了铺子，也算是尽心尽力了，就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不能说赶走就赶走。”
　　“是啊，这让咱们这些做下人的，心里也慌慌的啊。”
　　“就是就是，少夫人此举，实在叫人寒心。”
　　有几个胆子大些的伙计，甚至还小声地劝起了乔灵琋：“少夫人，您看，掌柜的年纪也大了，在铺子里也做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就再考虑考虑吧，别真把掌柜的赶走了”
　　“掌柜的这些年，打理铺子也是很不容易。”
　　乔灵琋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一张俏脸依旧没什么表情。
　　她只是轻轻抬了抬下巴，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话就撂在这儿了，这掌柜的，今天，他是愿意也得走，不愿意，也得走！”
　　她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铺子里其他的伙计和丫鬟们，“你们要是谁想跟着他一起走的，也可以一并儿收拾东西走人。”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一丝一毫回旋的余地。
　　掌柜的一听，眼睛都亮了，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似的，立刻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你们都听见了没，少夫人这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她今儿能这么对我，明儿就能这么对你们！”
　　“你们还在这儿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走？难道真要等哪天被扫地出门，才后悔莫及吗？！”
　　他这一番煽风点火，还真起了些作用。
　　人群中，立刻就有人站了出来，梗着脖子，大声说道：“少夫人，您要是真要赶走掌柜的，那奴婢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奴婢跟着掌柜的一起走。”
　　乔灵琋顺着声音看过去，见是个平日里就跟掌柜的走得近的丫鬟，心中冷笑一声。
　　她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说道：“行啊，既然你们都想走，那就都走吧！”
　　“我乔灵琋也不是那不讲情面的人，凡是要跟着掌柜的一起走的，都可以到我这儿来领十两银子。不过，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你们要是领了这银子走了，往后可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她这话一出，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
　　紧接着，又有一个伙计站了出来，大声说道：“少夫人，我也跟着掌柜的一起走。”
　　“还有我。”
　　“我也走。”
　　陆陆续续，又有两个人站了出来，都表示要跟着掌柜的一起离开。
　　春兰在一旁看得是又急又气，一张小脸都涨得通红。
　　她忍不住跳了出来，指着那几个要走的伙计和丫鬟，声音都有些发颤了：“你们你们这些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这些年，少夫人待你们哪点儿不好了？你们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少夫人给你们的？如今，你们竟然为了这么个老东西，就要背叛少夫人？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