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灵琋还没来得及说话，程子毓便已开口，语气温和：“若是嫂嫂不嫌弃，子毓自当尽力。”
　　乔灵琋看了一眼自己那惨不忍睹的字迹，又看了一眼程子毓，点了点头，说道：“那便有劳子毓了，我这字，确实是该好好练练了，不然，日后出去，岂不是要被人笑话？”
　　程子毓起身，绕过桌案，走到乔灵琋的身后。他微微俯身，高大的身影将乔灵琋整个人都笼罩在其中。
　　他伸手，轻轻握住了乔灵琋拿着毛笔的手，温热的指尖触碰到她的肌肤，带来一阵细微的酥麻感。
　　“写字时，需得心静，气沉丹田，腕部用力，笔锋要稳。”程子毓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在乔灵琋耳边缓缓响起，带着一丝暖意。
　　他握着乔灵琋的手，一笔一划地在纸上写着，教她如何运笔，如何控制力道，如何把握字的结构。
　　“写字如做人，要端正，要稳重，不能浮躁，不能轻佻。”程子毓一边写，一边耐心地讲解着，“你看这永字，起笔要藏锋，转折要圆润，收笔要有力。”
　　乔灵琋被他握着手，只觉得一股热气从手心传来，一直蔓延到全身。
　　她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奴婢去给你们沏杯茶来。”春兰退了出去。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了乔灵琋和程子毓两人。
　　程子毓教了一会儿，松开了乔灵琋的手，说道：“嫂嫂，你来试试。”
　　乔灵琋点点头，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她一连写了两个字，一个“静”字，一个“心”字。
　　程子毓站在一旁，看着她写的字，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他再次握住乔灵琋的手，纠正她的姿势和手法。他沉声道：“莫急，写字最忌浮躁，一笔一划，皆要用心。”
　　乔灵琋认真听着，忽然间抬起头，一双杏眼直直地看向程子毓：“我记得你自幼习武，怎的字也写得这般好？”
　　程子毓握笔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抬眸，看着乔灵琋，轻声解释道。
　　“我虽然习武，但是有时间就习字，一直都还不错。后来又得宋先生悉心指点，这字便越写越顺手了。”
　　乔灵琋将手中的笔轻轻放下，有些感慨地说道：“当年宋先生也曾教过我，只是我在写字上，实在是没什么耐心，总是静不下心来。”
　　程子毓没有接话，只是再次握住乔灵琋的手，带着她继续在纸上书写。
　　两人靠得很近，呼吸可闻，说话时，甚至能感觉到对方温热的气息拂过脸颊。
　　程子毓只觉得室内的温度似乎升高了不少，他的脸颊也有些微微发烫，连带着耳根都染上了一层薄红。
　　只是乔灵琋正全神贯注地练习写字，并未发现程子毓的这一异样。
　　她低着头，一笔一划，格外认真。
　　片刻后，春兰端着两盏热茶走了进来，轻声说道。
　　“小姐，你们写了这么久，也该歇一歇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二少爷可以慢慢教你。”
　　乔灵琋缓缓直起身子，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说道：“子毓马上就要参加科举了，还是学业要紧，不能因为我耽误了他的正事。”
　　她说着，便起身走到一旁，端起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
　　谁知刚走两步，脚下却不小心踢到了桌角，身子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
　　好在程子毓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将她稳稳地扶住。
　　乔灵琋猝不及防地跌入程子毓的怀抱，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墨香，混杂着少年身上特有的清冽气息，让她的心跳不由得漏了一拍。
　　她回过神来，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烫，连忙从程子毓怀里站起身来，有些尴尬地说道：“多谢子毓，我没事。”
　　程子毓看着她微红的脸颊，眼中闪过温柔，轻声提醒道：“嫂嫂以后走路要小心些。”
　　两人重新落座，各自端起茶盏，轻轻地啜饮着。
　　“对了，子毓，”乔灵琋放下茶盏，忽然想起一事，“你平日里都在读些什么书？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程子毓微微一笑，说道：“多谢嫂嫂关心，我看的都是些四书五经，还有一些时文策论。暂时没什么需要帮忙的，若是有，我定会向嫂嫂开口。”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程子毓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道：“时辰不早了，我明日还要去学堂，就先回房了。”
　　乔灵琋点点头，起身相送：“好，那你早些休息。”
　　程子毓离开后，乔灵琋独自在房中坐了一会儿，便也吹灯歇下了。
　　转日。
　　程母坐在偏房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手里嗑着瓜子，看着程于修那条缠着绷带的腿，满脸心疼：“儿啊，你这腿可得好好养着，千万别落下什么病根儿。”
　　她说着，又转头看向一旁站着的杜明华，语气不善地说道：“明华，你还愣着做什么？没看见这地上脏了吗？还不赶紧去把外面院子打扫干净。”
　　杜明华看着自己那双日渐粗糙的手，心里一阵委屈，却又不敢忤逆程母的意思，只得低眉顺眼地应了一声：“是。”
　　她拿起扫帚，走到院子里，一下一下地扫着地上的落叶，心中五味杂陈，有苦难言。
　　“于修，你可感觉好些了？”程母将手中的瓜子壳扔到地上，目光落在程于修缠着厚厚绷带的腿上，心疼之情溢于言表。
　　程于修耷拉着脸，眉头紧锁，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好什么好？连个大夫都没请来给瞧瞧，这腿能好才怪！”
　　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埋怨。
　　程母闻言，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无奈：“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这府里上上下下都听乔灵琋那个贱妇的！她不肯拿银子出来请大夫，我一个老婆子，能有什么办法？”
　　她顿了顿，又换上一副安慰的口吻：“于修，你也别太着急，这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在床上好好躺着，仔细养着，总归是能好起来的。”
　　程于修却丝毫不领情，反而越发烦躁。
　　“娘，你说的倒是轻巧，可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我程于修，堂堂一个举人老爷，现在却连个大夫都请不起，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