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色阴沉，脚步匆忙，几乎是小跑着回到偏房，一把推开门，对着里面喊道：“于修！不好了！”
　　程母语气急促：“出什么事了，这么大声嚷嚷？”
　　程于修正斜倚在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听到程母的声音，他有些不耐烦地放下书：“娘，您看她，一点规矩都没有。”
　　杜明华没理会程于修的抱怨，一把拉住他，焦急地说：“我刚刚在花园里听到乔灵琋和子毓说话，乔灵琋竟然让子毓去参加科考。”
　　程于修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一声：“就他？也想参加科考？痴人说梦！”
　　杜明华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可不是闹着玩，要是他真的考中了，那还有咱们什么事？”
　　程于修坐直了身子，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他一个从小到大都没读过什么书的人，怎么可能考得上？肯定是乔灵琋那丫头故意说给我们听的，想吓唬我们。”
　　“再说了，程子毓连举人都不是，怎么参加科考？”
　　“乔灵琋说她已经帮程子毓弄到科举的举荐信了。”
　　“什么？！”程于修猛地站了起来，一把抓住杜明华的手臂，厉声问道：“你再说一遍，你确定你听到的是举荐信？！”
　　杜明华被程于修的举动吓了一跳，忙不迭地点头：“是举荐信，他们就在花园里说的，我亲耳听到的。”
　　程于修一把甩开杜明华，气得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咬牙切齿地骂道：“乔灵琋这个贱人，竟然敢这么做，她竟然帮着程子毓，连科举的举荐信都给他弄到手了。”
　　程母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道。
　　“这怎么行！毓那个武夫，去考什么科举，简直是浪费举荐信，要考也应该是于修去考，他才是应该参加科举的人。”
　　杜明华眼珠一转，便添油加醋地说道：“乔灵琋她自己嫁到程家这么多年，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连个蛋都没下，却一心想着帮着程子毓，全然不顾你的处境！”
　　“你现在腿伤未愈，连请大夫的银子都拿不出，她却眼睁睁看着，一点忙都不帮，这算什么妻子！”
　　说到这里，程于修猛地抬起头，狠狠地瞪了杜明华两眼，那眼神仿佛两把淬了毒的刀子，让她瞬间噤了声。
　　杜明华被程于修的眼神吓得浑身一颤，眼眶瞬间红了，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委屈巴巴地抽泣着：“我知道我说话不好听，可是我真的是为了你好！您看看现在咱们的日子，过得是什么滋味！”
　　“再这么下去，咱们的日子只会越来越难过了！”
　　程母看着哭得伤心欲绝的杜明华，心里也有些不忍。
　　她拍了拍杜明华的手，安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也是为了于修好。只是这乔灵琋，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程母越想越觉得杜明华说得有道理，科考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让程子毓去参加呢。
　　就算程子毓想去，那也应该先紧着程于修！
　　程子毓也该弄份举荐信给程于修才是。
　　想到这里，程母立刻吩咐下人：“快去，把程子毓叫过来。”
　　下人领命而去，不多时，程子毓便来到了偏房。
　　他早就料到程母找自己不会有什么好事，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进了偏房，程子毓一眼便瞥见了床上半躺着的程于修。
　　他胡子拉碴，不修边幅，身形消瘦，面色蜡黄，看来这段时间的确受了不少苦。
　　程子毓心中毫无波澜，只淡淡地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恭恭敬敬地向程母行礼：“母亲。”
　　程母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沉，一言不发，也不叫程子毓起身。
　　屋内气氛凝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程母依旧没有开口。
　　程子毓意识到程母今天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了。
　　他缓缓直起身子，平静地看向程母，等待着她开口。
　　程母眼中闪过一丝惊诧，这不像从前那个对她言听计从的儿子。
　　程子毓就像换了个人似的，眼神锐利，不再逆来顺受。
　　程母清了清嗓子，神情严肃地开口问道：“子毓，听说你从乔家拿到了科考的举荐信？”
　　程子毓神色不变，语气平静地回答：“是的，母亲。”
　　程母撇了撇嘴，脸上露出明显的不悦：“你从小习武，舞刀弄枪还行，这舞文弄墨可不是你的强项。再说，你大哥于修多年寒窗苦读，这举荐信理应给他才是。”
　　程子毓眼神微动，语气依旧淡然：“母亲，大哥之前不是也有机会参加科考吗？是他自己搞砸了，如今又何必来争我的？”
　　程母顿时火冒三丈，刚想开口怒骂，想到还要程子毓帮忙给程于修弄举荐信，硬生生把骂人的话咽了回去。
　　她极力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语重心长地劝说道：“你大哥这些年读书有多辛苦你知道吗？他是你大哥，振兴程家的希望都在他身上，你就不能体谅体谅他？”
　　程子毓的语气依旧冷漠：“母亲，我也是程家一份子，大哥能做到的，我未必不能。”
　　一直沉默的程于修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他语气虚弱却带着怨恨。
　　“子毓，我知道你一向看不起我，觉得我读书没用，可我也是为了这个家啊！如今我身体不好，科考是我唯一的出路，你就不能帮帮我吗？”
　　程子毓眼神冰冷地看向程于修，语气毫无波澜：“大哥，机会是自己争取的，不是别人施舍的。”
　　一旁的杜明华见程子毓如此不识抬举，忍不住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子毓说得倒是轻巧，您自己说都没读几天书，还想去参加科考，这不是白白浪费这封举荐信吗？”
　　程母立刻附和杜明华，“你赶紧把举荐信给你大哥，别耽误你大哥的前程！”
　　程子毓眸光更冷，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不给。”
　　程母气得脸色铁青，指着程子毓的手指颤抖不已，“你这逆子！你大哥为了这个家操劳了多少，你竟然如此忤逆不孝！”
　　怒火攻心之下，程母扬手就给了程子毓两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