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母和杜明华一听,也跟着骂了起来。
三人在屋内骂了个痛快,却谁也不敢再去找乔灵琋的麻烦。
毕竟,乔灵琋如今掌管中馈,又有族老撑腰,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程于修偏房的屋顶依然破败不堪,风雨飘摇。
眼看着天色渐晚,他今晚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最终只能自己爬上房梁,狼狈地趴着修葺。
东院,程子毓坐在窗边,手里捧着一本书。
小厮躬身禀报道:“二少爷,大少爷他正在自己修葺屋顶。”
程子毓放下书,他沉默了片刻,才淡淡地吩咐道:“你去街上买一桶木蜡油回来。”
小厮领命而去。
过了一会儿,小厮提着一桶木蜡油回来了,气喘吁吁地放到程子毓面前。
“二少爷,木蜡油买回来了。”
程子毓望着那桶木蜡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将里面的白色粉末倒入木蜡油中,用细长的木棍缓缓搅拌,直至粉末完全溶解,木蜡油的颜色却丝毫未变。
“送去偏院,给大少爷。”程子毓吩咐道,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吩咐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小厮接过木蜡油桶,快步走向西偏院。
西偏院的屋顶上,程于修手上新添了几个血泡,衣服上也沾满了灰尘和碎瓦片。
小厮将木蜡油桶放在地上,对程于修说道:“大少爷,二少爷让小的给你送桶木蜡油来。”
程于修从屋顶上探出头,一脸不耐烦。
“他送木蜡油?他怎么不自己过来帮忙?就知道假惺惺地做样子!”
他嘴里骂骂咧咧,心里却暗自得意,程子毓终究还是怕了他。
接过木蜡油桶后,程于修继续修补。
涂抹完毕,程于修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正准备下去,脚下一滑,整个人从屋顶上摔了下来!
“啊!”一声惨叫响起。
正在院子里绣花的杜明华听到叫声,吓得手里的针都掉在了地上。
她连忙跑到程于修身边,只见他躺在地上,捂着腿,痛苦地呻吟着。
“于修,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杜明华焦急地问道,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的腿,我的腿好像断了。”程于修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杜明华六神无主,手足无措地哭喊道:“怎么办?你坚持住,我这就去叫人。”
程母听到动静,也匆匆赶来。
看到儿子躺在地上,她顿时心急如焚,大声吩咐下人:“快把大少爷抬回房间。”
程于修被抬回房间后,躺在床上,依旧疼得直叫唤:“娘,快去请大夫,我的腿要断了!”
程母一脸愁容,无奈地说道:“修儿,娘现在身无分文,哪里有钱请大夫!”
杜明华见状,眼珠一转,柔声劝道:“姨母,事已至此,哭也没用。不如去找乔灵琋,她手里掌着中馈,总能拿出些银子来。”
程母一愣,迟疑道:“她会肯吗?”
杜明华咬着唇,低声道:“姨母毕竟是她的婆母,于修哥又是她相公,她总不好见死不救吧?况且,族老们也在看着呢。”
程母还在犹豫,门外却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不必来找我,我不会出银子。”
乔灵琋站在门口,神情淡漠,目光扫过屋内众人,最终落在程于修受伤的腿上。
程母见乔灵琋出现,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立刻哭喊道:“灵琋,修儿他摔断了腿,如今家里没钱请大夫,你就帮帮他,他好歹也是你相公!”
乔灵琋讥讽地笑了两声,声音里带着一丝寒意:“相公?昨晚我病重,他阻止大夫替我诊治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是他妻子?他都不曾考虑我,我又何必帮他?”
杜明华在一旁忍不住开口道:“乔灵琋,就算你和于修哥之间有什么误会,可他如今伤成这样,你既不帮忙,又何必特意过来?”
乔灵琋清冷一笑,目光落在程于修脸上:“我来看看他摔得有多惨,是断了一条腿,还是两条腿。”
“你这个毒妇。”程于修脸色扭曲,咬牙切齿地骂道。
乔灵琋神色不变,语气依旧平静:“在我这儿,狠毒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你们慢慢吵,我先走了。”
说罢,她转身离去。
屋内一片死寂。
几天过去了,程于修的腿伤不见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
没有大夫诊治,他只能躺在床上,任由疼痛折磨。
屋子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汗臭味,令人作呕。
程于修的脾气也随着伤势的加重而日益暴躁。他像个疯子一样,逮着谁就骂谁,而杜明华,就成了他主要的出气筒。
这天,杜明华端着饭菜,比往常晚了几分钟走进屋子。
“怎么这么晚才来!你想饿死我吗!”程于修一看到杜明华,便扯着嗓子吼道,声音嘶哑难听。
杜明华连忙解释:“于修哥,我刚才把院子打扫了一遍,所以来晚了。”
“打扫院子?打扫院子比我还重要吗,我都要疼死了,你还管什么院子!”程于修怒吼着,一把掀翻了杜明华手中的饭菜。
稀粥和几块可怜的咸菜洒了一地。
“你看看这饭菜,就三块肉,你打发叫花子呢?不知道我现在需要补身体吗。”程于修指着地上的饭菜,唾沫星子乱飞,“你是不是看我腿断了,故意这么对我。”
杜明华的眼眶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于修,是乔灵琋不肯拿钱出来,我只有这点银子了,才买了这几块肉。”
“没钱?你当初和李达通奸的时候,怎么那么有本事,现在怎么没本事搞银子了?”程于修面目狰狞,歇斯底里地咆哮着。
杜明华的眼泪终于决堤,哭得梨花带雨,肩膀一抽一抽的。
程于修本来就因为腿疼而心烦意乱,杜明华的哭声更是让他火上浇油。
他猛地抬手,一把将杜明华推开,力道之大,让杜明华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赶紧给我滚出去,看见你就心烦。”
他额头上青筋暴起,面目狰狞,像一头受伤的野兽,随时可能扑上来咬人。
杜明华摔倒在地,捂着被撞疼的肩膀,她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只能默默地爬起来,低着头,一言不发地退了出去。
“晚上送饭的时候,给我早点来,听到没有?”程于修对着杜明华的背影吼道,声音嘶哑,带着浓浓的怒意。
第三十四章不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