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真是,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合作者啊!
回到溢彩宫,宫人们都等在外头,尤其是颜玉,绞着帕子担忧地都站在门外好几米处,看到灵雎下了轿,赶紧迎了上来。
“娘娘。”颜玉唤道,同时将灵雎全身上下打量一下后,确定没什么事,才松了一口气说:“娘娘,皇上怎么会要宣您去太和殿呢?”德芬也上前皱眉问道:“娘娘,奴婢也正有此疑问。”
灵雎扶住颜玉的手进了内室,回眸轻笑着说:“怎么,如今姑姑还关心本宫吗?”
德芬怔了下,不假思索地说:“奴婢对娘娘您,自然是关心的。”
灵雎呵呵一笑,转过头,却又瞬间猛然转回去看着德芬,只见她依然一副淡漠平静的表情,丝毫没有一丝惊恐和慌乱。
灵雎忽然心底有些苦涩,颓然地说:“本宫从来未曾想过,姑姑与本宫,居然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娘娘!”德芬平静的眸子一闪,低着头说:“奴婢惶恐。”
灵雎却是莫然一笑说:“姑姑还是离开吧,你曾经救过太后,太后想必会记着你的恩情的。”
德芬终于动容,惊讶地看着灵雎,半晌终究是说:“娘娘,奴婢对您,从未有异心。只是凡事都有-――”她瞧着灵雎说:“因果而论,奴婢与娘娘之间,所处的立场不同罢了。”语毕,她抬步离去,也不等灵雎再说什么。
灵雎终于是怔住了,德芬她,呵,灵雎早就有所怀疑了呀!无奈地一笑,灵雎摆摆手说:“全部退下,本宫要一个人静静。”
安静地坐在软榻上,溢彩宫里一片寂静,灵雎无端地想起知画来。想起德芬的话,想起知书,到头来,偌大的溢彩宫里头,那么多人,以后怕是要各奔东西了。
因为很快,贤妃就没了。灵雎就要,离开这里了。
想了很久之后,灵雎取出云清风留给自己的锦盒。打开,里面是她及笄的时候,云清风赠的那支玉簪。
除了那一日,灵雎再也没有戴过那支玉簪。今日,灵雎仔细给自己梳洗打扮,将那只玉簪给插在发髻上。
闭上眼睛,脑海里快速地闪过一个个脸庞,最后定格在纪如景脸上。司徒悠远说,现在关于纪如景去向问题,还不到说的时候。
灵雎也只能在心底祈求,纪如景能够平安无事。
良久,忽然听到外面有沉重的脚步声,灵雎一怔,开口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德芬在外面应道:“娘娘,皇上命令御林军将溢彩宫全部封锁了。”
灵雎一惊,想起颜玉,问道:“颜玉去哪里了?”
德芬说:“皇上命令以为公公前来,将颜玉姑娘传至天乾宫问话去了。”
灵雎不再出言,司徒悠远将颜玉传到天乾宫,肯定是有事情要吩咐。至于是什么事,也只能等颜玉回来才知道了。
一整个下去,溢彩宫都陷入诡异的寂静中。
下午的时候,听说玉贵妃来探望,被御林军挡在外面。说是贤妃娘娘疫病复发,司徒悠远下令,整个溢彩宫任何人不得擅入。
灵雎嘴角一勾,玉聘婷来做什么,显而易见。她无非就是来炫耀一番,成功逼迫司徒悠远将灵雎送走而已。
玉聘婷最喜欢的就是,看着灵雎失势,落井下石,然后加上羞辱,语言刺激。这样的女人,灵雎懒得搭理。
一直到很晚,夜幕降临了,颜玉才从天乾宫回来。
灵雎把她叫到寝宫问她,什么事。
颜玉淡淡笑着说:“娘娘不必担心,无事。皇上叫奴婢过去,只是交待奴婢,要奴婢陪您一起和亲秋国。”
灵雎缄默,既然司徒悠远把颜玉叫过去了,必然是没有隐瞒这件事。颜玉说和亲秋国,只是因为溢彩宫有别的宫人在,不好直说。
不多一会儿,溢彩宫迎来了好几个太医。然后很快的,太医就宣布,贤妃娘娘疫病复发,而且情况危险,看起来似乎要病危了。
深夜的时候,灵雎与颜玉已经出了皇宫,坐上了司徒悠远准备的马车。而宫里头却传来了噩耗,贤妃娘娘病发,病逝。
第二日一大早,司徒悠远下旨,命纪大学士义女林氏,远赴秋国和亲,以平息两国战乱。
灵雎依然戴着面纱,颜玉扶着她登上马车,回身的时候,瞧见身后那巍峨宏伟的宫殿,那抹台阶上明黄色的身影,仿佛跨越了所有距离,就在眼前。
纪大龙一脸的阴沉,满眼的鄙夷之色。灵雎猜想,如果不是以他义女的身份,纪大龙这会儿应该是得意的笑才是。
司徒悠远的表情看不清楚,但是灵雎依然能够感受到,他的目光是一直定格在自己身上的。
“小姐,该上车了。”颜玉小声提醒着,灵雎一怔,回过神来。
依依不舍地将眼神收回,进了马车,眼睁睁看着轿帘落下的瞬间,隔绝了他的双眸。就听一声高喊:“出发!”
感受着车轮的碾动,窗帘随风轻轻掀起,周围的景色迅速地远去,灵雎只感觉生活了一年多的皇宫,逐渐地离自己远去。
曾经在伤心彷徨的时候,灵雎决定离开那个牢笼的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居然会是以这种方式离开这里。
右手紧握,灵雎忽而浅浅一笑,从袖口将玉瓶取出来仔细摩挲,最后毅然掀起窗帘丢了出去。
以后,再不需要那个瓶子了。也在不用吃药了,隐容丹,本就没有毒性,服下容貌会被隐藏,不吃了,就会恢复真颜。
不知道行驶了多长时间,灵雎掀起窗帘看向后方,再也看不到一丝巍峨宫殿的影子,浓浓的失望和悲伤迅速地爬满心房。
失神地放下窗帘,愣愣地靠在软垫上,灵雎抬手取下了面纱。如今即便是面纱取下了,但是灵雎已经吃过药了,在口袋里还有另外一颗,此时依然是隐藏住真颜的模样。
阖上眼睛,灵雎静静地深思。过了一会儿,颜玉忽然说:“小姐,奴婢有个不情之请,请您能够答允。”
灵雎闻言睁开眼睛,诧异地看向颜玉,随即笑着说:“有什么事?但说无妨,只要是我能够做到的,一定答应你。”
颜玉闻言一喜,随即小心翼翼地说:“小姐,奴婢听闻皇上说您的真颜倾国,就请小姐您,露出真颜,让奴婢看一眼吧。”
灵雎惊讶地看着她,就听她又说:“奴婢听皇上说,小姐是皇上见过的女子中,最美貌的女子。奴婢猜想,小姐必然是容颜倾国,请小姐成全!”
灵雎听到司徒悠远的名字,他居然会那么说吗?还有,那日在太和殿的时候,他也说了,灵雎的美貌,那些大臣终有一天可以见到。
笑了笑,灵雎说:“都出宫了,想看就给你看!”
随即,灵雎将最后一颗药丸取出来,吃了下去。
颜玉眼睛眨也不眨,面上逐渐露出惊艳和震惊来,半晌方才喃喃自语地说:“小姐,您果然是倾国倾城的女子!”
灵雎勾唇一笑,玩心大起,笑着说:“要去秋国和亲呀,不长着一张妖孽的脸蛋,谁好意思去啊!”
颜玉闻言捂嘴一笑,眼睛晶亮地说:“也幸好皇上知道此事,不然可要追悔莫及啦!”语毕,好像记起了什么,微微敛去笑意,认真地说:“小姐,您从前对奴婢不信任。”
灵雎的笑容也是一怔,随即沉默不语。是呀,虽然司徒悠远也说了,颜玉是他的人,但是灵雎就是不愿相信颜玉。不然关于真颜的问题,怎会瞒住颜玉?
可是,灵雎不得不防呀。曾经那么相信的德芬姑姑,灵雎依然记得初见面的时候,她先是不露声色没有拆穿灵雎偷听司徒悠远与竹韵的事情,后来又引的林昭仪去了靓景轩,救了灵雎一命。
灵雎丢心的时候,为司徒悠远难过的时候,是她抱住灵雎,任凭灵雎哭泣。
是她一步步地,教灵雎如何把云清风的理论,在后宫中变成实战经验。就因为她的身上有云清风的气息,所以灵雎那么信任她,那么想要亲近她。
但是,德芬恰好就因为怀疑灵雎是师傅的人,所以才会主动接近灵雎。
这让灵雎怎能再次轻易的相信她人呢?摇摇头,灵雎不愿意再去想那些事,徒增烦恼。
颜玉见灵雎不语,又继续说:“小姐,奴婢所知知画姐姐也是皇上的人,您对她却是非常信任的。”
灵雎一惊,抬眸看向她,颜玉浅浅一笑说:“小姐,奴婢的命其实是属于皇上和太后的。奴婢其实与翡翠、坠儿同时进宫,那时候我们处处受人欺负,是太后给了奴婢一个活命的机会。奴婢深知,奴婢的命,是太后给的。”
灵雎心底一阵揪心,张口欲言,颜玉又说:“小姐不必把话挑明了,其实奴婢都明白的。太后救了奴婢们,自然是有原因的。这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恩情,滴水之恩,奴婢是需要回报的。奴婢的生命,是要还给太后和皇上的。”
灵雎听的心底感觉不对劲,唤道:“颜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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