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端来饭团的时间,斋藤突然的醒了,所有人心里都提起了一口气,突然的醒来对于重伤员来说不是好事。
直到他被贞扶去上了一趟厕所回来继续躺下,气息一直都平稳,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
我把手里的饭团递给土方,被正在给斋藤喂饭的贞喝了一声,吓得我缩回了手,吉村和冈田在旁边笑道连魔鬼副长都不怕却怕女人,斋藤的清醒让土方也从战败和队士不断死亡在面前的悲痛中恢复了些心情,苦笑道女人才是最可怕的,我把饭团堵进土方嘴里。
近藤和斋藤看也没看我们,只是一脸的木然,土方看见近藤的样子也不再开玩笑,苦中作乐却还是苦。
会津的投降,让所有人就像被收起来不能再出鞘的刀,那些只会杀敌的刀面对突然的和平与时代的遗弃,只剩迷茫。
星辰之名第一章通向名为和平的迷茫
在新政府军猛烈的攻势下,不到十天的守城战争,会津藩战死三千。
与其说是战争,倒不如说是屠杀。无数忠义之士,暴尸荒野,城池内外一片人间炼狱,其中不乏为坚守城池而自告奋勇揭竿而起的农民工商老弱妇孺。
孤立无援的会津弹尽粮绝,松平容保抱着一名不过十二三岁的连剑术都未学过的农家少年尸体失声痛哭,最后不愿人民再遭受近乎屠城的惨烈战争,向新政府开城投降。
自大政奉还开始,近一年时间,战争终于用数万人的鲜血划上了句号。
作为发动战争的战犯,会津藩主松平容保,和级别在家老、若年寄以上的高级藩士,被押解到京都,等待最终处分。
而所有在战争中愿意或是不愿意都最终活下来的战俘被一一甄别核对身份,新选组六人随朱雀队被押解到北越高田的东本愿寺关押。
对于新选组仅剩的六名伤员和我完全暴露的身份,所有朱雀队的队士都心照不宣,一路上连背带扶受尽照顾。
萨长恨死我们这群顽固的抵抗者,解除我们的所有武装,提供的食物是最劣等的,并且不提供任何医疗。
在监狱一样的房间里每天都有人饿死,病死,得不到医疗而死。尸身被随意的抛弃在荒野。
在会津战士拿着最缺乏的宝贵食物都自己省一口交给我们的优先照顾下,在最容易感染的炎热夏季,新选组六人身体都难以置信的好了起来。
门外蝉鸣不止,阳光透过纸墙把挤满人的屋子烤的像是蒸笼。在许多人的淡然的悲戚中,又有一名朱雀队的队士被抬了出去。这已经成了司空见惯的事情,甚至有人羡慕死了也许更好,一个多月缺食少药的关押让所有人都徘徊在身体极限的边缘。
每到夜晚,就能听见一个一深一浅的脚步声传来,我转头,土方也睁着眼,旁边是近藤若有似无的叹息。
斋藤一手靠着墙一手搬动着僵直的右腿艰难的练习着行走,安静的房间,脚步杂乱。
自从半个月前斋藤能有所行动之后,这一深一浅的脚步声每晚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响起,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都装作不知道。
房间越来越空,大半个屋子空着被九月底突然出现的异常火热的阳光填满,所有人挤在阳光照射不到的阴影里,现在即便是中暑这样的小毛病也能很轻易的夺走这些已经脆弱至极的生命。
旁边朱雀队一群人凑在一起聊着打仗的事情,过去的事情。
“队长,你们说如果不死的话,出去之后我们能干什么?”冈田盯着那片灼人的阳光突然的问了出来。
“留在会津啊,够你们忙的。”朱雀队的小林看着冈田,不以为意的说着:“重新建设城池,恢复若松城和会津本来的样子。”
不知道谁插了一句:“每天干完活我们就坐在一起喝酒,真向往这样的日子啊。”
“出去后我只想找到我老婆,我这几个月天天抱着枪想老婆。”
众人又开始七嘴八舌的聊起来,屋外的蝉在树上用最后的力气声嘶力竭的鸣叫着。冈田还是看着那片灼眼的阳光,新选组没一个人说话,新选组没了,会津并不是我们的家乡,于是就各奔东西了吗。
“你们想得真天真。”离小林许远的高田跨过或躺或坐的人挤了过来:“最终的处罚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
“玉村龙之介。”门外一个守卫突然的打开门:“出来。”
“有什么事吗?”近藤在我还疑惑不解之时站了起来,挡在我面前。
守卫打量着近藤:“你是玉村龙之介吗?”
我站起来:“我是。”
“出来!”
守卫刚说完后面陆续传来有人起身的声音,守卫发觉了这火药味越发浓厚的气氛,话语软了一些:“有位大人要见你。”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我的身份,我知道他们担心,于是转过笑着示意没事,然后揣着疑惑跟了出去。
到了俘虏营外,远远的我就认出阳光下那个漆黑的身影,一身黑衣黑袴除了伊东还能有谁,可是他是怎么知道我在这个俘虏营的,俘虏都是分别关在不同的地方,而且还是我们改名换姓伪造户籍之后。
“伊东先生。”
伊东从头到脚打量我许久才开口道:“还好吧”
“这里挺好的。”对伊东的疑问太多,竟一时想不起应该怎么问,只是久盯着伊东,而伊东还在打量我,没有说话的意思。
我看那守卫站在远处,深吸一口气,虽然觉得要说的话很不合适可还是问了出来:“伊东先生,你根本没想过要救新选组的人吧。”
伊东盯着我许久,缓缓问道:“何出此言。”
“你知道母成峠的失守吧,母成峠看似坚固,可是一旦失守便会成为最危险的地方。”
“松本君,我也不是什么都能做到。”伊东的表情在酷烈的阳光下温和无比,无奈道:“如果新选组只能有一个能活下,我想所有人都希望是你。”
这话我无法反驳,他们就是这么做的。
“我只能做到这些。”伊东继续道:“失策的就是没想到新井会在路上被你们的人截下来。”
我低下头想着他说的话,就算知道很多却也无法改变,他也一样。
“松本君,这里生活不便,到外面等他们吧。”
他怎么知道还有新选组的人幸存,而且听他的语气也知道新选组不可能全被放出去。
“找到你们费了许多时间,要放一个人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
第15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