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云珠怎样叫破喉咙,也没人来理她。最后,她停下来,静静地坐下。旁边的一个犯人说道:“姑娘,你还是省省力气;现在大军在外,粮食紧缺,我们这些犯人一天只能吃一顿。”
“这么少?”
“这已经算好了。”
“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要告诉阿爹。”听到这云珠叫道。
“姑娘,还告诉你一个秘密。”犯人神秘道。
“什么秘密?”
“你那间,昨天刚死过人;今早被抬出去不久,你就来。”
“什么?”云珠害怕的起来,她感觉有人在捉她的脚,全身瘙痒。脑海里不断地浮现死人的尸体,尸体越来越多,飘满了整间牢房。她叫道:“啊……”
“姑娘,姑娘……”男犯人叫道。
她害怕的昏了过去,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牢房像一个黑洞,越接近地面就越黑。她梦到玉珠来到牢里看她,手里还提着饭篮子。她很饿,她求玉珠道:“玉珠,我的好表妹,你可来了;是带吃的来给我?”玉珠面无表情,也不说话;她又说道:“玉珠,快,快给表姐吃,表姐快要饿死了。”不管她如何的哀求玉珠,玉珠仍无动于衷;她将饭篮子打在地上。云珠急忙伸手去捡,但被玉珠踢到一旁,篮子的盖子被打开,饭菜全都被打烂了。云珠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怒道:“玉珠,你怎么可以这样?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你会付出代价的?”
玉珠没有回她,她的脸变得越来越苍白,像她死时的样子,嘴角流出暗红的血。她慢慢地抬起头,眼睛紧紧的盯着云珠;她张开嘴,牙齿慢慢地变长、变大;她的眼睛慢慢地变红。云珠害怕的往后退,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嘴里不停地说道:“玉珠,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
“表姐,你怎么了?你害怕了?”她的声音像从山谷里传来。
“玉珠,你不要来找我。”
“表姐,你怎么了?你不是什么都不怕吗?你今天怎么了?你难道害怕了?”她的身子穿过牢门,云珠害怕的蜷缩在墙角下。
云珠蹲下:“表姐,你看你,害怕成这副样子。”她伸出长长地指甲,准备划在她的脸上。
云珠大叫:“玉珠,不要;不要啊……”她突然从梦中惊醒,叹到:“唉……又是一个噩梦。”她望着小小的窗户,发现外面是黑的,想必已经进入了黑夜。她叫道:“有蜡烛吗?”
许久后,一个牢吏姗姗而来:“你吵什么吵?”
“大哥,我怕黑;能给我一只蜡烛吗?”
“你也不看一下旁边的人,人家有要蜡烛吗?”
“大哥,求求你了,给我一只行吗?我真的怕黑。”她哀求道。
“不好意思,没有。”
牢吏离开了,没有搭理她;她坐在地上,感觉下面好像有一层东西托着她,软绵绵的。她想会不会是坐在死人的尸体上,她又大叫:“啊……”
牢里一片漆黑,犯人们都进入了休眠的状态,唯有她迟迟睡不着。她抱着脚,将头埋在两条膝盖里。
终于熬过了一夜,阳光透过窗口射进牢房里,她仿佛看到了希望;她要逃出去,因此她从头上拿下发簪,准备在下一个黑夜做一件事。
这一天,她很安静,没有吵;牢吏送饭来,她也照样吃。为了晚上有更多的精力,她睡了一天。晚上时,她用发簪在后面的墙上挖洞。牢吏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便走来问:“你在干什么?”牢吏发现这个偌大的牢房里,只有她一个人还没休息,便觉得有些奇怪。
“大哥,我睡不着。”
“你睡不着?干嘛贴着墙?”牢吏看到她的行为很异常。
“我在锻炼。”
牢吏走了,她接着挖;她终于挖出了一个洞;她感受到外面风吹来的凉意,她将头先伸出去,发现可以了。鸡叫了,天快要亮了,再不出去,恐怕再也没有机会。
她挤着小洞,发现出不去;接着在挖,不过多久,可以出去了。她先伸出头,肩膀慢慢的挤就过去了。她出到了外面,发现是一片荒芜的田野。她分不清那里才是回家的方向?最后,她选择往左跑。
天亮时,牢吏来检查牢房的时候,发现她逃跑了。全部落的人都在找她,嫂子下命令,找不到云珠,就提着头来见她。
云珠跑到一条溪边,她精疲力竭;她伸手去舀水喝,看到自己的脸很脏,她用水洒在脸上,用力的洒,似乎要洗掉一切不好的东西。
曾经自己是多么的美,现在成了这副样子;头发乱成一团,衣服更是又脏又臭。她用水拍了拍衣服,试图拍掉那些尘泥。
她喝够了,她转身;她愣住了,只见嫂子双手抱在胸前,眼神如刺。她往后退,退到了水里,她感觉脚上很冰凉,像被什么东西刺中一样。
嫂子一步一步的上前;“云珠,你就这么急着逃出来?”
“嫂子,我不是。”她摇手道。
“你这么做,无非是在做垂死挣扎,没有什么意义。”
“嫂子,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总是不放过我?”
“你的阴毒,我已经听说过了;你在大府犯下的那些罪恶,只有你最清楚。”
她以为嫂子已经知道玉珠被自己逼死的事,便害怕道:“嫂子,不是我,不是我。”
“不是你什么?”其实玉珍并不知道这件事,不过她妹妹的事,让她对云珠恨之入骨。阿曼便是她的妹妹,在一次火把节上,阿曼喜欢上了世奇;为了接近世奇,阿曼来到大府。本想服侍世奇,没想到云珠看她有几分姿色,便不让她去服侍世奇,让她来做自己的丫鬟。
因为控制不住内心的喜欢,阿曼犯了禁忌,被她活活打死。但阿曼只是昏过去;那晚上,阿曼醒来,发现自己睡在野外。后来,她逃回了熊氏部落,找到了姐姐。从此,姐妹两发誓要向云珠报仇。
“你的双手沾满了鲜血,你晚上难道就没有做噩梦?”
“不,我没有。”
“云珠,你以为你所做的那些事没人知道。以前王函宇还是个傻子的时候,你为了不嫁给她,陷害自己的妹妹,让她嫁给王函宇;可你万般没想到,后来王函宇病好了,还顺利继承了首领大位。你为了帮王世奇夺位,处处伤害别人;悲哀的是,王世奇并不爱你;他自始至终只爱李雪伊一个人。”
“不,世奇是爱我的,他是爱我的;你们都在骗我,都在骗我。”她摇头道,她不相信,为什么别人都说他不爱自己?
“醒醒吧,愚笨的女人。”
“你,你别过来。”
“你害怕了,你也会感到害怕?”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要报仇。”
“可我和你无冤无仇?”
“你杀了我的妹妹,你将她丢在野外,让野兽来吃她。”
“你的妹妹?”她已经想不起被自己害死的那些人的名字。
“我的妹妹就是阿曼,你用棍子将她活活打死,你不会不记得?”
“阿曼是你的妹妹?”她不敢相信,这么说,阿曼不是奴婢出身。
“你一定不知道阿曼为什么会是我的妹妹,那我现在就告诉你。阿曼的真实名字叫做木玉嫄;她喜欢世奇,为了接近世奇,她委身在大府里当下人。如果她不去大府,现在恐怕已经是二少夫人了。”
“原来阿曼是为了世奇而来。”她回想阿曼服侍自己的日子,她总想和世奇独处,现在才明白其中的原因。
“现在你总该明白我为什么要讨厌你?你怎么可以那样对她,你怎么可以将她一个人丢在野外?你太狠毒了。”嫂子道。
“原来你们?”她指着嫂子。
云珠准备倒在水里,被阿曼在后面挡住;她转身一看,看到阿曼的手扶在自己的肩上,她惊叫道:“阿曼,你?”
“夫人,你一定没想到吧?你天天欺负的那个下人,如今还活着。”阿曼说道。
“阿曼,你们?”她指着他们。
“云珠,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你还有什么遗言?”木玉珍问道。
“木玉珍,你们这么做,姑妈知道一定不会轻饶你们的。”她看到姑妈就站在玉珍的身后。
“婆婆一向深明大义,怎会不知道你的性子;玉珠妹妹突然猝死,我怀疑这件事跟你有关系。”玉珍说道。
这么一说,把站在身后的姑妈愣住了,女儿突然猝死,她怎么没想到会是遭人陷害。尽管很愤怒,她仍不懂声色。阿曼也看到了她的到来,但她并没有告诉姐姐。
“嫂子,你在胡说些什么?云珠就算陷害谁也不至于要陷害玉珠妹妹。”
“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在说谎?”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姑妈,我真的没有陷害玉珠妹妹,请您相信我。”云珠求道。
玉珍知道婆婆来后,便转身问道:“婆婆怎么也来了?”
婆婆没有回话,她问云珠道:“云珠,我当你是儿媳,你告诉我,我的珠儿为什么会突然猝死?”
“姑妈,我真的不知道;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云珠跪下,溪水盖住了她的身子。
看在云珠跪求的份上,婆婆说道:“你起来吧,我可怜的珠儿。”
玉珍走过去扶着婆婆,阿曼则看住云珠。婆婆说道:“云珠,你虽是少夫人,但你犯下的通敌之罪不可饶恕,我不能放你出来,你还要继续回到大牢里。”
“不,姑妈,你是最疼我的,你不可以再将我打入大牢。”
“这都只你咎由自取。”姑妈闭着眼睛,眼泪不禁而下。
“姑妈,我没有通敌,我是被冤枉的;你一定要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云珠挣扎叫道,几个下人将她押走。
“走吧!”婆婆将手放在玉珍的手上。
云珠再次被关进黑暗的牢房里,她不再反抗,她想办法怎样才能写信给阿爹?为了防止她再次逃走,他们专门给她制造了一个铁牢。铁牢下面是河流,经常有大鱼游来游去;旁边是装有各种毒药的暗器;只要云珠敢踏出大门一步,马上就有各种暗器飞过来。有时是一只箭,有时是一把刀,还有更多。若碰错地方,还有可能打开地面的铁条子,她将掉进水里喂鱼。
玉珍给她送饭,她知道里面的开关,所以很自然的走进去;她将饭放进里面便说道:“吃饭了。”
“你们为什么不让我死?”
“你想死,没那么容易。”
“我阿爹若是知道,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你阿爹,是永远不会知道的。”
“姑妈一定会告诉他。”
“你觉得婆婆会吗?如果她会,她怎么会相信我的那封信。”玉珍虽这么说,但婆婆还真相信了那封信;她相信云珠会为了世奇,向王氏部落透露军情。
“不会的,你们一定在骗我。”
“醒醒吧你,看看这世界;想想那些被你害死的人,他们的父母会如何的伤心。”
为了让玉珍靠近她,她说道:“嫂子,我的后背好痒,你帮我看一下。”她将自己的后背戳在铁柱上。
“你又在耍什么鬼计?”玉珍没有过去。
“嫂子,真的,很痒。”她的身体将铁柱磨得很响。
玉珍害怕她得了什么病,并上前:“你可不要耍什么阴招?”
“嫂子,快点。”她将后背朝向玉珍。玉珍刚要伸手过去,云珠猛然回头,只见一根毒针从云珠的嘴里发出,并刺进玉珍的右胸口上,她感到胸口发闷,额头在冒冷汗;顿时头昏眼花,感觉地面在晃动。她说道:“云珠,你竟然使用暗器。”之后,她便慢慢地倒下。
随她来的下人看到夫人不省人事,便上前扶她:“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快,快,给我水。”
下人端来一杯水,玉珍一口喝下;这样虽然不能彻底解毒,但可以缓解毒药的扩散。
“木玉珍,这回你死定了。”云珠说道。
“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云珠快速的搜她的身上,试图找到钥匙;可不管她怎么找,也找不到那把钥匙。云珠问道:“钥匙呢?”
“你干什么?”下人骂道。
“我早就知道你鬼计多端,出门才没有带钥匙。”玉珍奄奄一息的说道。
“快,快给我。”云珠命令道。
“快,快来人,夫人快不行了。”下人叫道。
看到玉珍眼珠上下滚动,嘴唇微微颤抖;云珠高兴道:“我说过,和我作对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你偏不信。”
“云珠,你……你太阴毒了,就算我……我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你……。”玉珍昏过去。
几个下人将她抬走,云珠看着自己的双手,傻笑道:“哈哈……”她看着铁牢,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关的鸟,没有人来理会。
玉珍中毒太深,抢救无效,便离去了。这让阿曼更恨云珠,她发誓要用此生来折磨云珠。
第七十三章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