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未打,就先败;本想借除暴戾之名打他王氏个措手不及,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自己不仅没获得什么好处,损了军粮赔了士兵,这等大辱岂能不报。
朱首领憎恨世奇口是心非,败退之事已天下皆知,为一洗前耻,必再一战。他修兵甲,征军粮,买战马,招士兵,待来年秋收之后再与王氏一战。
朱氏兴然起兵,又突然退兵;来去自如,完全无视王氏部落的存在,按理说有异族来进犯,必以兵戎相见;朱氏无理在先,王氏此时去攻打,便是顺应天理。但南疆地势复杂,近期不可能打胜仗,王氏部落决定来年秋收再攻打南疆;中疆地域辽阔,牛马众多,人口秘籍,水源丰富;阿木奇发明了最先进的战车,此车坚硬无比,可容纳五个人,由两匹马拉。
得知朱氏部落将在来年秋收兴兵北上,王老爷整顿士兵,日夜操练。
秋收后,朱氏修书于王氏,决战于河章口;河章口以北是王氏部落,河章口以南是朱氏部落;此处地形宽广,风景优美,气候宜人,冬天不冷,夏天不热。
王氏部落行军浩浩荡荡,旗帜满地;出兵之时,必先祭天祭地祭祖先,敲大鼓,吹象角,喝敬酒,族人想送。
两军各距河章口十五里扎营,王老爷借于前战之鉴,此次出战并未带上世奇;他想世奇若真有篡夺之意,必在他离开后借机行事;为保万无一失,他对外宣称带走三分之二的士兵,实则只带走三分之一。
世奇被夺兵权,心中极为不爽;但危机总潜在时机,兵变即在此时。他找来心腹木纳塔商议。
“先生,此时我阿爹已带领大部队离开王氏部落,屯兵不足三万,可否行大计?”世奇问道。
“少爷,王氏部落静若湖水,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先生觉得不对劲?”
“世间阴阳相生,自然静动也相生。”
“世奇愚昧,多谢先生教诲。”
“少爷大计恐怕在下无力相助。”木纳塔脸色阴沉。
“先生为何如此,难道我世奇待你不薄?”世奇惊讶。
“少爷大恩,在下永生难忘,可自古以来,邪不胜正。”
“您的意思是我这么做有违天理?”他激动。
“少爷文武兼备,是世间罕见的奇才,可夺位一事乃违天地良心,天理难容。”
“蓝越国因庸主治国,才导致灭亡;我有捍天地之能,难道就不配拥有天下之人?”他拍案而起。
“少爷息怒,木纳塔别无他意,只想让少爷知途而归。”木纳塔急忙双膝跪下。
“罢了,你既不支持我,我留你还有何用;去吧,去你想去的地方。”他挥手而去。
“少爷,木纳塔自幼跟随您,请别赶我走。”
“走啊……”他叫道,双眸湿润。
“少爷,木纳塔不想离开您,请您不要赶我走?”木纳塔拖膝上前求道。
“你我既然不同路,为何要留下来?”
“少爷,我走了,以后你要找谁哭?”木纳塔涕泪满面。
“木纳塔,我的好兄弟,也只有你才关心我,我也明知这样做不对,可我不能坐以待毙。”两人握手而泣。
“少爷,如今王涵宇已经恢复记忆,您大势已去,为保求生存,不可妄来。”
“我知道了,你就留下吧!”
“谢少爷。”他跪谢。
听木纳塔之谏,他放弃了自此行动;闭门不出,思前想后;待时机成熟,再行动。
王朱两部交战于河章口,厮杀三天三夜,未见分晓,本以为强大无敌的王氏部落,陷入惶恐与不安;朱氏有备而来,喊着不胜不归的口号;王氏士兵见状吓破三分胆,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朱氏竟然如此强大,而王氏全然不知;除了有些新设备,他们样样不如朱氏部落。
朱氏士兵锐气旺盛,晚上篝火庆乐。王氏士兵士气消沉,军中营帐凄静暗黑一片,休息三日后,再出战。
函宇夜拜王亦都,两人帐下酣谈;微烛下,两人举杯痛饮;这些年来,函宇抱恙在身,从没像今天这样快乐。
“儿啊,来阿爹敬你。”王亦都举杯。
“阿爹,该是孩儿敬您。”函宇双手举杯。
“你可知道阿爹这些年来是怎么过来的?”酒过三分他问道。
“阿爹戎马一生、四处征战,才换来的这片土地,孩儿自惭。”
“是啊,阿爹不易,可阿爹得来的土地都是用别人的鲜血换来的。”
“阿爹仁慈,为民伤心。”
“你知道我的只双手沾了多少鲜血吗?”他把被子放下,目不转睛的看着双手。
“阿爹既然自知罪孽深重,以后不可滥杀无辜了。”
“只要我儿好好的,我定会停止四处征战,为你留一片江山。”王亦都抚摸着函宇的脸,他是如此的消瘦,他的性格完全不像他,他想上天总算开了眼,给了他这么一个善良的孩子。
“阿爹,答应我,以后不可滥杀无辜?”
“好好,阿爹答应你。”
两人又痛饮几十倍,虽说酒逢知己千杯少,但对他们而言酒逢父子更是千杯少。
“函宇,你酒量不错。”老爷脸色红晕。
“阿爹,我的酒量没你好。”函宇起而欲倒。
“函宇,来,阿爹再给你斟上。”
“阿爹,今晚咋们不醉不归。”
“好样的,这才像我的儿子。”
两人举杯而饮,快乐无比,直至天明。
世奇派去前线的探子来报,我部屡战屡败,预计三日后再战。世奇觉得此时不做,更待何时;他来到三夫人房间商议此事。
“阿娘,阿爹屡战屡败,估计支撑不了多久了,我们若在两军交战激烈之时行动,可保事办必得。”
“孩儿,起先阿娘也如你所想,可你想想王亦都何等人物,他会让你乘机作乱?”
“可……我已经等不及了。”
“成大事者,必须学会忍;忍一事之气,成就一生之霸业。”
“阿娘教诲的是,可我已经忍了二十多年。”
“你已经忍了二十多年,再忍两年也不至于死。”三夫人有些愤怒。
“阿娘,难道这些你没有悔过?”
“我悔,但我必须忍。”
“忍?”
“对,当你处在一个劣势地位时,要学会忍耐。”
“我等不及了。”他起身离开,他不明白为什么所有关心他的人都不支持他。
他回到房间,脸色无光,嘴唇发白,身体萎靡,漫步游行,双手抱子胸前;云珠前去问:“夫君为何郁郁寡欢?”
“木纳塔不解我心,阿娘不解我意,叫我如何不伤心?”
“夫君心事,云珠自知,愿与夫君分享。”
“还是爱妻知我。”
他想,雪伊如果有云珠待他一半,他也知足;此生不争权夺利也愿意与她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可惜天不顾他。
云珠看到世奇心事重重,内心也跟着不安,这个表面看起来稳重的男人,内心却不知有多么痛苦。
夜半,他独坐在案前写字,慢慢的在羊皮上写下“前世今生”,他猜想过他的前世,他的前世不是庶子,是嫡长子;他拥有雪伊,而她也很爱他。回头一想,他的今生如此糟糕。
次日,云珠看到案前的字;她心有不安,作为一个女人,哪能容许自己心爱的男人心里还藏着另一个人。
她想,她之前也许想错了;他如此不快,定是思念那女子所引;如若真如此,那么他为何娶她?
她看到他坐在庭院里读书,便前去。问道:“夫君为何神情不在书上?”
“哦,爱妻何意之言?”
“夫君怕我小人心肠,才不敢与所思之人相见;如若夫君不快乐,云珠独乐有何意义;云珠自嫁给夫君您,就已忘记一己之快,愿与夫君同甘共苦;夫君不乐,便是云珠不乐;夫君若真爱她,云珠愿意让她代替云珠来服侍夫君。”云珠泪眼茫茫。
“爱妻之言,此乃我听到最肺腑之言;可你多虑了,我并非因思念而寸断肝肠,我因无能而自伤。”
“云珠愚笨,不能解夫君燃眉之急。”云珠跪求。
“起来吧,只要你以后不要乱东想西想,我也就好了。”他无奈道。
云珠想,夫君,如若你真不是因为思念别人,那为何半夜起来写“前世今生”?她一脸迷惑的离开,虽然心有疑虑,但她相信他,必须相信他。
雪伊凭栏遥望远方,她想知道前方战事如何,函宇还好吗?王亦都被刺伤了没有?她想如果王亦都战死,函宇会存活吗?她到底还是不想让函宇有事,虽然两人没什么感情,但毕竟夫妻一场,他待自己算是尽心尽力;不能这么知恩不报。她想,她的聪哥哥还好吗?他现在该是什么样,是瘦还是胖?他会等她吗?就像他说的一样相守相死。
望尽天涯路,却不见在何处;思念心中人,却不知归处;若有来生,愿为水上一扁舟,任其逍遥遍江流。
“哥哥,你可否还记得?你说过你要带我去看雪山。”她望着远处的雪山自言自语。
苗疆视雪山为神山,山上常年积雪,人们经常去祭拜它,向它求愿。她也想去求愿,她带着阿珍一同前去。
雪山浩大无比,冰雪如光;她们来到一个烧香的地方,地下插满了香头。
“雪山女神,请赐予我勇气,让我快点复仇;保佑哥哥,身体安康;我愿天天给您烧香。”她跪拜默念。
“雪山女神,请赐予小姐快乐,阿珍愿意折寿十年。”阿珍跪求默念。
许愿后,两人下山;阿珍问道:“小姐,你许什么愿?”
“你猜?”
“不嘛,小姐,快点告诉我。”
“那你呢,你许什么愿?”
“我不,我才不告诉你。”阿珍撅着嘴笑。
第二十二章 北上雪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