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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一百二十七章,那年春,除却花开不是真。
  那天夜里,慕晴喝醉了酒,却因此恢复记忆。不仅关于慕晴的记忆,还包括楚晴的记忆。她记起自己原来并不属于这里,自己是二十一世纪的人。而楚未央,正是楚家的先祖。
  她选择了离开。她本不属于这里,却偏偏来这乱世之中狠狠掺和了一番,弄得所有人都不得安宁。离开的那天早晨,她遇见等在惜弦府外的白眉子,从他口中得知自己和楚未央原来是一个人。如此看来,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在初见吴羽寂时会喊出吴烬的名字,因为吴羽寂就是吴烬的前世,他们也是一个人。
  同为一人,楚晴和楚未央注定不能在一起。他们上一次违背天意走到一起时,上天选择用她的命来血祭这场不被允许的爱恋,若是这次再违背天意,是否就该轮到楚未央身上了?
  慕晴没有打伞,仰头接住雪花,命,她不得不选择屈服。
  她选择默默离开,让楚未央永远都找不到自己。白眉子帮她指了处地方,那里楚未央永远不会再去。
  慕晴走了,楚未央几近疯狂。心中没有了要保护的人,命运对他而言只是一层薄纱,想撕就撕。他之前如何的遵循命运,到头来,命运还是捉弄了他,让他深爱的人永远在他生命里消失。
  拥有极度渴望保护的东西,才会相信命运的存在。开始的愚忠于命运,只是因为害怕失去。现在用尽全力保护的东西依旧全部失去了,于是楚未央不再害怕命运。他推了与安夏弄玉的婚约,推了左相的高位。他拿起白华剑,做了魏国的将军,终年带着军队四处寻找慕晴的下落。一年以后,仍是未果。
  吴羽寂死后,十一皇子吴帛寒登基做了皇帝。此后魏国国力大减,国内叛乱层出不起。
  这一年,天行异相,腊月之后进入了十三月,出现冬季与春季交叠的奇怪景象。这也暗示了魏国即将灭亡。
  十三月三日,魏国西边新建立的慕云国派大将南宫浅李兵东进,魏国命楚未央带领十万大军奔赴战场。
  魏军势单力薄,在与慕云军的对抗中节节败退,不到半月战线就压至锦州边界。魏国大将几数叛逃,吴羽寂一手壮大的魏国危在旦夕。
  楚未央作为魏国最后的将军与南宫浅的军队决战到底。战争在锦州城外持续三日,死伤无数。尸体累成的山上,楚未央用白华剑刺穿南宫浅的身体,胸口亦被南宫浅刺进一刀。
  策马回到惜弦府中时,府内一片荒凉。魏国破国在即,惜弦府中此时只剩莫愁一人。莫愁帮楚未央简单的处理过伤口,楚未央换了一件干净的白袍。
  “听说三途河畔的桃花开了,我想去看看。”楚未央倚在摇椅上嘴唇微微发白。莫愁点点头,帮他牵来冰儿,扶他上马。
  三途河畔的桃花开得很好,在皑皑白雪中像一片梦幻失真的粉色烟霞。楚未央策马走近,他这次来,这是想最后收走他心中关于慕晴的全部记忆。
  简朴的竹楼在簇簇桃花中若隐若现,竹楼旁的一片空地上堆满白雪。一个全身黑衣的女人青丝垂直脚踝,此刻正坐在雪地里煮茶。茶香袅袅。
  楚未央心头一颤,嘴角渐渐漫开一抹笑。他策马来到空地上,温柔的唤了一声:“小晴。”
  楚晴抬起头,手里端着茶壶。笑看着他:“未央,快来喝茶。”
  楚未央点点头,从马上下来。稳稳脚步,坐到楚晴旁边。楚晴为他倒了一杯茶,两人相视饮下。此时,茫茫天地之间,一切的情话都融在这杯浓茶之中。
  喝完茶,慕晴看看将落的太阳,指着西边的天空说:“未央,我们去那边看夕阳吧。”
  楚未央看着慕晴的眼里揉进温柔的波光,点点头,将她抱上马搂在自己怀里。冰儿载着他们不缓不急的往西边走去。
  一路上,慕晴侧头对楚未央说了许多话,楚未央身上淡淡的幽兰香一直在鼻间萦绕。鲜血无声的在楚未央洁白的衣袍上染出朵朵桃花。不知走了多久,楚晴突然发现三途河畔的所有桃花都变成了热烈妖娆的血红色。
  “未央你看,碧血桃花!”楚晴伸手指着一树桃花,月眸里有了光彩。
  “未央?”
  抱着自己的人仍是没有回答。
  楚晴缓缓笑了,原来他永远睡着了。
  谁的血,染红了千树桃花?慕晴握着楚未央的手,她不知道,若是眼前这条路远得没有尽头,她和未央一直可以走到哪里?
  冰儿最终还是在三途河边停下来。楚晴原本过来看落日,现在却没有人陪她了。
  将楚未央从马背上抱下来,楚晴把他紧紧抱在怀里,一直都没有哭。
  天渐渐飘起雪花,慕晴的脸被冻得没有血色。隐约间,她麻木的感觉到楚未央的身体在变小,低头一看,自己怀里的楚未央已经变成了一枝娇艳的桃花。
  慕晴苍白的脸缓缓笑起,手里握着桃枝,眼前的景象开始转换。原来,楚未央就是她回到现代的那把钥匙。
  没有任何不适应的感觉,楚晴只是觉得很困,仿佛睡了很久很久的觉。醒来时,自己正躺在一条河边的早丛里。眼前,又是一年春季。
  楚晴拿起手里的桃枝,找了块肥沃的地把它插了进去。瞬间,桃枝抽枝发芽,茁壮后再茁壮。转眼就长成一颗巨大无比的桃树,开满血红色的花。
  楚晴笑了,从此以后,这条河就叫念晴川,这棵树就叫碧血桃花树。
  后来吴烬在念晴川找到楚晴,说她的老爸在一年前就死了。慕晴反应很平淡,说原来在这边只过了一年的时间。吴烬被楚晴说得莫名其妙,但也没再多问什么。
  既然吴烬是吴羽寂的来世,楚晴答应过吴羽寂的事就一定的做到。所以大学毕业后,楚晴嫁给吴烬,并和他到念晴川定居。一辈子守着念晴川边的碧血桃花树。但情况有些变化,她不能忘记楚未央,所以这辈子仍然不能把自己的心给他。
  当故事结束的时候,一切才刚刚重头。
  我们,是不是又悄悄爱上了某个自己?
  轰轰烈烈,千世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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