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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一百二十三章,回眸定姻缘(四)
  思略过后,慕晴伸出手准备推门。就在门推开的同时,屋里的窗栊也被推开。慕晴站在门外,只看见迅速消失在窗外茫茫夜色之中的一片蓝色衣角。来不及反应,慕晴急忙跑到窗边想要拽住她,然而待她赶到窗边时,窗外除却滔滔河水,什么都没有。
  “小晴。”耳边乍然响起熟悉的声音,慕晴猛地松开握在手里的紫玉佩。回头看,吴羽寂从头到脚湿成一片,此时正殷殷看着自己。
  “怎么,外面又下雨了?”慕晴奇怪的看着吴羽寂,心里也甚奇怪,方才她进来的时候明明还有疏星银月的。啧啧摇两下头,暗叹这锦州的什么鬼天气,比自己还厉害,说哭就哭。
  吴羽寂头发也湿透,湿漉漉的一片,其中还有几缕甚有花样的贴在他妖媚的脸上,看来几分性感。他看着慕晴,眸色渐渐暗下来。快步走到慕晴身边,用力将她锁在自己怀里。
  “你要来醉梦楼怎么也不同我说一声?”本该是责备的一句话,慕晴却听不出任何责备的意味,反而是满满的宠溺。慕晴断然不能将自己来醉梦楼的真正缘由讲给他听,支支吾吾一阵后,说:“我在宫中闲得无聊,就过来看看。”
  吴羽寂见慕晴若无其事的讲完,更是不安的捧着她的脸,定定看着她。慕晴头上的斗笠在吴羽寂方才那具有毁灭性的拥抱中早已被生生震落。此刻,她只能裸视他那双离自己甚近又万分妖娆炽热的桃花目,心里万分煎熬。
  吴羽寂沉默了一会儿,隐隐抖着声音说:“你孤身一人来醉梦楼这烟花风柳之地,若是被哪个目不识珠的下流之人占了便宜,我该怎么办?”
  他浑身湿透,慕晴被他搂在怀里生生感到不舒服,纠结了半晌她也还是不能不动声色的将吴羽寂推开半点,便干笑两声,讪讪问道:“对了,你是怎样进来的?”方才她从渡口过来时,确实已经没有要渡人过河的渡船守在岸边了。
  吴羽寂把她的头摁在自己的胸口处,伴着扑通扑通杂乱无章的心跳声,慕晴听到他说:“我害怕你落入险境,急不得备船,于是从对岸泅过来了”
  “啊!”慕晴顿时惊得目瞪口呆,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现在虽是夏季,但夜里浥尘河的水仍是凉意渗人。再说雨季来临,这浥尘河河面加宽,平静的河面下暗流汹涌,此番他为了自己横渡浥尘,真是难为他了。
  “阎王......我们回宫吧。”慕晴这一句喊得尚有些犹豫,但话音刚一出口,她便感觉到吴羽寂身体一颤,深情地看着自己。眼前一黑,她心想这声阎王又喊错了......惹祸上身。
  不过吴羽寂还是听话的迅速放开她,转而握住她的右手往渡口走去。送慕晴过来的那艘渔船还在芦苇丛外等她。慕晴领吴羽寂过去时,微弱的渔光在漆黑的河面上洒了点点波光。
  清风吹动苇丛,孤星摇摇欲坠,慕晴拉好白纱,领吴羽寂上船。渔翁没有多问便撑起竹篙向暗暗的对岸划去。
  渔船悄无声息地划到河心,隔着小渚与对面的者奈江相望时,一阵凄凉哀婉的歌声绵延而来,悲催至极,时断时续。歌者云:“裂石穿云,玉管宜橫清更洁。霜天沙漠,鹧鸪风里欲偏斜。凤凰台上暮云遮,梅花惊作黄昏雪。人静也,一声吹落江楼月。”
  慕晴与吴羽寂并肩站在船头处,听到这歌声,慕晴眉眼轻轻低下,静默一会儿向撑船的渔夫询问道:“这夜深花眠之际,如此令人扼腕悲伤的歌声是从哪里来的?”
  渔翁一边乘船一边回道慕晴。或许是因在这片水域打渔已久的缘故,他才能对着凄凉摧心的夜半歌声便显出如此安然淡定的情态。他淡淡说:“这是临江亭上的一个姑娘唱的,说是这位姑娘三年前染上了疯病,日日夜间都会来这临江亭上对着江河交汇的水面唱歌。且回回都是唱的这首歌。”回望一眼渚上的临江亭,渔翁叹一口气,继续说道:“都是苦于一个情字啊......这姑娘的歌声悲得,让在江中船上耳闻到的年轻渔家女们都忍不住流泪。所以现在入夜以后,渔家姑娘们全不到这片水域来卖鱼了。”
  慕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怜惜的望向临江亭的方向。夜微微泛凉。吴羽寂将她温柔揽在怀里。
  慕晴默然允了,没有推开他。靠在他怀里,突然想起什么事,便抬起头问他:“今夜渡口外的街市为何如此冷清?”
  吴羽寂身上的衣服虽干了几分,却仍旧带着湿意,在慕晴月白的长裙上落下水痕。一切似乎都该让它有个了结了。慕晴心中纠结几日迟迟不忍对楚未央做下决定。若是再等,她要等到哪一个天涯海角?所幸还是早早忘记,让每个人都释然开心和幸福吧。
  吴羽寂静了一会儿,目光淡淡看着辽阔水面,将下颚抵着慕晴白亮微凉的额头,懒懒说:“只要小晴喜欢,我可以将整座锦州变成不夜城,日日陪你夜游。”
  微微晃了神,慕晴把目光落在吴羽寂的胸口上,仿佛看见她曾无数次在他心上划出深深的伤口。闭上月眸,慕晴试着说服自己缓缓伸手搂上吴羽寂的腰身。
  霸主美人江水月光,唯美到让人窒息的画卷。微凉的夜,江水无声,哀婉的歌声就此戛然而止......
  六月十六,牡丹同往日一样做完婉娘吩咐给她的活计后踏着暮色登上者奈江的临江亭。歌声婉转循着清风飘扬而去,她夜夜都期望着这江上的清风能将她眷眷情深的歌声带过河面,带到皇宫中高高在上的辰羽帝耳畔。她每晚都会做这样一个梦,梦到辰羽帝驾着龙舟来到临江亭,引她入宫,而后三千宠爱于她一身。他们琴瑟和鸣,共享天年。因为有这样一个梦的存在,所以她苟延残喘的活下来,一直等待。
  然而今晚,她站在高高的临江亭上,分明看见浥尘河的渔船上站着的辰羽帝和另一个以白纱覆面的脱俗女子,月光下无与伦比的般配。原来对她冷酷无情极度冷血的帝王竟也能够这样温柔,原来她日日盼望的恩泽雨露全都被别人承了去。一口鲜血兀地从嘴里呕出,牡丹倒在地上,直直望着渔船的方向断了呼吸。
  “这歌声怎的断了?”慕晴正听得出神,闻歌声断了,便侧头问渔夫。
  渔翁手中撑着桨,猜测说:“兴许唱歌的那位疯姑娘被醉梦楼的人带走了。”
  慕晴听了,将信将疑的点点头。
  “裂石穿云,玉管宜橫清更洁。霜天沙漠,鹧鸪风里欲偏斜。凤凰台上暮云遮,梅花惊作黄昏雪。人静也,一声吹落江楼月。”
  从今往后,夜间的渔人再也听不见牡丹的歌声。香玉已消,却听不得心中思慕之人一声淡淡的珍重。
  但愿:来生不要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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