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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第一百章,宴风影(二)
  第二日清晨,雪银,苍崖端来温水为慕晴和楚未梳洗。不一会儿,莫愁从洗月楼赶过来,说吴丞相过来找楚未央。楚未央和慕晴身上原本就穿着官袍,简单梳洗一下,楚未央就回洗月楼见吴弋阳。慕晴没有跟去,告诉楚未央说她想到皇宫看看吴羽寂身上的伤怎么样了。楚未央点头应允,转身就和莫愁一起离开了。
  一夜春雨清洗过后,洗月楼中的草木越发青翠。桃花片片,发出晶莹玉润的粉光,在清风中微晃。
  楚未央白袍如风,走入洗月楼时肩膀不由带落几片桃瓣。
  吴弋阳坐在洗月楼中,手里端着莫愁先前送上来的浓茶,桌上插着几树桃花。
  见楚未央从门外赶来,他不慌不忙地饮下一口茶:“子玉昨夜做什么去了,今日看起来为何如此劳累?”
  楚未央淡淡一笑:“昨日某人身体不适,子玉于是陪某人睡觉去了。”
  “哦,”吴弋阳嘴上的银须微微晃动,两眼明亮的看着楚未央:“哪家姑娘有如此魅力,能让子玉陪睡并搏子玉一笑?”
  楚未央在吴弋阳旁边坐下,饮下一口茶:“挽晴楼主人,陛下的结拜妹妹——玖夜大人。”
  吴弋阳并没有惊讶,只是眸色渐渐暗淡下来。他琢磨了许久,叹声气:“你爱她?”
  楚未央不假思索:“对。”
  “世间这么多女子,子玉为何偏偏爱她一人?你明明知道陛下他......”
  楚未央语气微凉:“除了她子玉不会再爱上其他人,这茫茫世间上,唯有她一人值得子玉用真心来爱。”
  吴弋阳微微颤抖,半晌问道:“这是为何?”
  “因为她需要我。她外表上看似坚硬无比,像永远都不允许被摧毁的铁神,但她内心非常敏感脆弱,需要温暖呵护。”
  吴弋阳表情沉重地点点头,语重心长道:“对啊,你们是一样的人,你可以看清她最真实的一面,而唯有她能看见你褪下伪装的一面。你们在一起才是最适合的,才能永远爱着彼此一直生活下去。”
  的确,唯有他们,才能清楚的看清彼此,并且用心永远不变地爱着对方。天崩,海枯,地裂,石烂,谁也无法改变他们相爱的结局。
  楚未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吴弋阳沧桑的声音缓慢响起:“子玉,你们一定要幸福啊......”
  仿佛话中有话,楚未央不怎么明了地回看着吴弋阳:“一定。”
  这一边,慕晴随着入宫上朝的人流到达裕隆宫时,吴羽寂已经换好龙袍。紫袍金冠,看起来威严乍露,霸气令人难以抗拒。
  经宫人禀报过后,慕晴走到吴羽寂身前行礼。吴羽寂好笑地看着她:“今日你怎么来了?”目光几分游离,顿一顿又道:“玖夜大人上朝怕是走错地方了吧。”
  见吴羽寂没有让自己起身的打算,慕晴自己抬起头,自嘲地笑道:“既然陛下不想看见玖夜,玖夜告退就是。”
  猛地,慕晴都退下吧,今日早朝免了。”
  “是。”
  宫里的宫女纷纷退下,急忙跑去找张公公说今日早朝免了的事。
  慕晴缩紧身子站在吴羽寂怀里,憋得差点喘不过气来。感觉吴羽寂似乎不想放开她,她微凉的手轻轻覆在吴羽寂的手上:“陛下,请您放手。”
  吴羽寂一愣,心凉了半截。两只手犹豫不忍地从她腰间抽开,失落地走回去,坐下。
  慕晴走到他面前,看见他妖冶的脸有些苍白,嘴唇动动:“陛下的伤好些了吗?”
  吴羽寂先是一怔,而后一阵苦笑:“既然你已当朕是陌人,现在又何必问这个?朕是死是活与你何干?”
  慕晴回不上话,心里只觉一阵酸楚。半响,她直直看着吴羽寂的脸:“纵使陛下觉得陛下的生死已与玖夜无关,但黎民苍生性命与我有关。不当为我,就为天下爱戴陛下的百姓,陛下也应爱惜龙体,保佑苍生。”
  “你凭什么跟朕谈苍生!”吴羽寂拍案而起,“朕为了你来做这个皇帝,你却说你为的是天下苍生!那朕算什么!你为爱护苍生而被你利用的工具吗?!”
  “陛下,玖夜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吴羽寂很激动,居高临下看着殿上的慕晴质问道。慕晴只是看着他不回话。
  吴羽寂嘴唇抖得厉害,全身也跟着发抖。这一刻声音嘶哑游离,不知道是在跟谁讲话:“你说你爱天下苍生,朕也是苍生之一,为何你就唯独不爱朕?为何你就唯独不爱朕......”
  为何你会因为朕疏离未央而远离我,难道在你心中,朕真的不如未央重要?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慕晴呆呆看着吴羽寂的脸,隐隐带着哭腔,“阎王,我是爱你的,当作哥哥来爱......”
  “哥哥?”吴羽寂好笑地看着慕晴,“原来你一直把我当作哥哥?”
  慕晴点头,下一秒就被吴羽寂一把重新拉入怀中,捧着她的下巴,疯狂而热烈地剥夺着她的吻。
  慕晴紧紧闭上眼睛,不愿看见吴羽寂狰狞的表情。同样挣扎无效后,慕晴在吴羽寂唇下渐渐乱了呼吸,最后差点厥过去。
  吴羽寂捧着她的后脑勺,让她顺势倒在自己怀里。唇角妖媚怪异,他讲:“从最开始,朕就没想过要当你的哥哥。朕要当你的男人,一生一世,永生永世一直爱你的男人!朕拥有全天下的女人,但朕只要钟爱你一人。”摇摇慕晴,“你听到了吗,朕只要钟爱你一人!”
  泪沿着慕晴的眼角滑下,她轻轻摇头,却被吴羽寂拦腰抱起,直步向宫门走去。
  长街上行人熙熙攘攘,沿街的叫卖声宛转悠扬。慕晴和吴羽寂坐在马车里,慕晴坐在一边,沉默不说话。马车渐渐停下来,慕晴抬头看吴羽寂一眼,吴羽寂没有表情,弯腰抱起她下车。
  慕晴身子一晃,脚尖一碰到地就紧紧抓紧地面,努力站稳。
  “醉梦楼?”慕晴有些错愕,但朱砂做的牌匾让她记忆犹新。不过,她记得来醉梦楼不是需要坐渡船么?
  吴羽寂轻轻点头:“朕早就将醉梦楼买下,打算送给你。”
  “啊!送给我做什么?”慕晴一惊,然后似乎想起些什么,咽咽口水,“陛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吴羽寂苦笑一下:“我还是习惯你比较粗鲁地对我。”
  “罢了。”慕晴淡淡看他一眼,“玖夜只是想知道陛下这么做究竟是什么意思?”
  吴羽寂看着她的脸,一往情深:“朕买下这里,是为了让自己永远记住,在这里,你成了我吴羽寂的女人。现在朕把它送给你,是希望你能和朕一起记住,记住你已经是朕的女人了。”
  “可她现在已经是我的女人了,陛下。”流动的人群,婉转的叫卖渐渐退作背景,楚未央幽凉的声音缓缓响起。
  慕晴一怔,暖意流入心间。转过身,楚未央一袭白袍,站在离他们十步远的地方。
  浥尘河中的水缓缓流动,间或有沿岸桃瓣落入河中。楚未央面沉如水,清风拂袖。他走近慕晴,拉起她的手:“我们下月就要成亲了。”
  吴羽寂猛地一愣,在原地愣了半晌,然后露出一抹苦笑:“是吗?”吴羽寂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虚幻,似乎看见楚未央在自己面前淡淡笑起,那种清新逸然的笑容像水一样清漾,看似与世无争,寡欲无为,但为何要与自己争自己最爱的女人?
  来时的马车停在醉梦楼一旁的街道上,楚未央拉着慕晴走上浥尘河边的古渡头,坐着渡船回到对岸。春风中,白衣轻飘,蓝衣荡漾,郎才女貌,吴羽寂却不知哪里冒出永远无法耗尽的不甘。
  “你从不同朕争任何一样东西,但为何这一次却是例外?”吴羽寂对着楚未央、慕晴离开的方向捏紧拳头,隐隐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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