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昨夜慕晴头痛得厉害,第二日楚未央也便不急着喊她起床赶路。那日在酒州城中,众人皆看见未央公子的雪玉轿进入酒州城,又见未央公子到屏竹楼中饮酒。那朝中的人定会知道楚未央已经作为魏国的花神开始四处巡游,安抚民生了。而花神过了酒州,下一站自然是与酒州紧邻的漆州。
独自坐在紫木桌上煮茶,楼外翠竹正绿。楚未央轻轻叹一口气,恐怕昨日那把将屏竹楼付之一炬的大火有一半也是冲着他来的。尽管在众人眼里,他楚未央虽只是一个连多走几步路也会喘不过气的病秧子。但他毕竟是先皇的义子,是他的第十三个儿子,也就算得上是魏国的皇子,自然也就成了某些有心之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如若不除掉他,就怕哪日他与吴羽寂二人合力,将江山不费吹灰地便收进的自己的锦囊之中。
抿一口茶,楚未央暗自浅笑。笑那群有心之人此时必定已经派出大量杀手在漆州城候着他的雪玉轿,然后再找时机让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巡游途中自然死亡。
“笑什么?”慕晴乘风走来,一脸恶相,抢过楚未央手中的茶盏把茶一口饮尽。
楚未央仍旧笑着看向她:“怎么,你不哭了。”
“咳...咳...咳..”慕晴呛着把喝进去的茶全都吐了出来,看着楚未央拂拂手,“走,一边凉快去!”说着就把楚未央挤到一边去,自己坐上他的位子,开始像模像样地喝起茶来。
“少喝点,等会儿在路上没有地方给你方便。”楚未央坐到另一方,淡淡提醒道。
慕晴充耳不闻,仍旧一个劲地提着茶壶往自己的杯里灌水,一边问楚未央:“未央嫂嫂,我们去涴州做什么?”慕晴不明白,从酒州到涴州要经过宿州和柳州,这么大老远的,他的目的一定不单纯。
“带你去赏花。”楚未央看着慕晴表情沉静,实在叫人难以相信他的话。
慕晴一愣,再也没喝下一口茶,起身拉着他的衣角,低头暗暗道:“走吧,我们去涴州赏花。”
又是一路快马狂奔,一日之后,两人便到了涴州。按着楚未央的安排,他们装成一对兄弟,到涴州最大的酒楼落脚。
上次从客栈离开,一路快马加鞭,到这会儿重新落脚,两人又是相邻而坐,桌上也煮着一壶清茶。这仿佛是一幅永远不会变的图景,改变了的,就只有远处的背景而已。
“嫂嫂,你带我赏的花呢?”这时夜幕悄悄降临,慕晴趴在桌上,愁着一张脸。突然她又坐直奇怪地看着楚未央,一字一句地说得很清楚,“不、要、告、诉、我、那、朵、花、就、是、你!”
楚未央含而不笑,端起茶杯正要饮茶,却被慕晴一把夺了过去:“不要再喝了!你一天有些时间就只知道喝茶,连方便这件事都忘了吧。”悄悄地看一眼旁边,她凑过去轻声地告诉楚未央:“刚才进来的时候我看过了,茅房就在那边。你快去吧,别憋坏了。”顿一顿,她又补充道,“女茅房在右边。”
楚未央从腰间取出冰弦,敲她的脑袋,冰凉的声音响起:“难道我上茅房还要向小晴汇报,请小晴同我一道吗?”
慕晴清楚看见他眼里毫不掩饰的泠泠笑意。回他一个厌恶的眼神。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酒楼里的伙计一起动手将楼中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盆景全都换成了这个季节开得正盛的栀子花。先前楼中的紫色纱幔也全都换成了浅白色的。再取来一副水晶珠帘从二楼铺下,仿佛只在瞬间,慕晴和楚未央身后的背景便又换了。
一个小二端着一盆开得正好的白色栀子花小跑过来要换慕晴身后的一盆墨兰,慕晴闲得实在无聊,便叫住了忙得满头大汗的小二。
“喂喂喂,你给我站住!”小二停住脚,回过头,一头雾水。
“这位公子,您有什么事吗?”那小二双手捧着花盆,恭敬站着。
慕晴上下打量他一眼,“把花给我放下。本小爷喜爱墨兰如命,什么时候叫你来换过花了?”慕晴微微仰头不直看他,压着嗓子做出一副成熟老练的样子。
“这,这......”小二为难地看着她。
“你下去吧,我弟弟闲得无聊逗你。”楚未央缓缓说起。
小二听了楚未央的话,捧着花盆撒腿就跑。
“自己上茅房去。”慕晴回头睖楚未央一眼,就急忙追刚刚逃跑的小二去了。
“喂——你给我站住!站住——!把墨兰还给我——!”
慕晴的声音在耳边越来越细微,未央摇摇头。她昨日才说要为民除害,今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楼外突然想起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慕晴从小二手中成功抢回那盆墨兰,一溜烟就冲进了一个怀抱。
满怀的栀子香,让人有些沉醉,慢慢凝聚成痴迷。
“色疑琼树倚,香似玉京来。”脑中乍地浮现出这两句诗来,慕晴匆忙抬起头来,只看见一张俊美洁雅的男颜。
第二卷,第二十一章,栀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