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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二章
  小胖出院后,虽然不能劳作,不能开车,但拄着拐杖,家里一些简单的生活还是能自理的。小美也不用整天呆在家里照顾。毕竟已经开始上班,请太多的假,即使领导不说,自己也会感到不好意思。
  有点时间的小美,开始要进行那残忍的打掉自己肚子里那小生命的行动。原本谁也不想告诉的小美,思虑再三还是觉得周腾龙有权利知道,那毕竟是二人情感的结晶。
  “我怀孕了。”语气沉稳,静下心来的小美已不再那么的无助与哭泣。
  “哈哈哈,这是好事呀,你公婆等这一天都等好多年了。”电话那头没有感觉出小美的兴奋,但周腾龙还是为她感到高兴。
  “高兴吗?可是这不是他的,是你的。”小美的语气有点冰冷,仿若那是从地狱传出的声音。
  “啊?不…你说啥?不是他的…是我的?”周腾龙的脑门与脖颈,顿时感觉冷飕飕,那是沸腾而升的蒸汽瞬间被冷凝的雾茫,所有的思维在那一刻凝固成冰。
  “是的,不是他的,是你的。”小美的声音,句句如重锤,敲打着周腾龙慌乱的脑袋。
  “你没事开啥玩笑?你们天天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没怀上,咱们那几次就能有了?何况我们每次都有措施的。”理顺了一下慌乱的心神,周腾龙感觉这是小美在跟自己开玩笑,是的,一定是她在跟自己开玩笑。毕竟自上次分手,两人已是一个多月没在一起缠绵了,小美一定是又在想自己,因此才想逗自己出糗,然后好偷偷的在那头偷着乐。
  “你看我像在跟你开玩笑吗?我们在一起不是不能怀上,而是根本不可能怀上。因为他没有男人应有的能力。”事已至此,话说到这个份上,小美也不想再隐瞒小胖的问题,否则周腾龙是绝对不会相信自己现在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种。
  “他没能力?那绝对不可能,这我知道,他的雄风不亚于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小美的说法,周腾龙更加确定,这是她在跟自己开玩笑。说小胖别的他也许相信,但说小胖没男人的能力,打死他,他都不会相信。那是因为他见过,也听小胖曾自豪的说过,站着撒尿,即使不用手扶,也能濨出俩丈远。
  “真的,我们去医院检查过,他也说自己以前没事,就是在我们认识之前不久才不行了的。”对于周腾龙的否定,小美可以理解,因为他们是哥们,以前肯定见过小胖的宝贝,就连她们女人不也是一样吗?在大学时,与刘芸一起去澡堂洗澡,自己不也是看着刘芸那标致的裸体羡慕不已吗?自己不也是在两人互相帮忙搓澡中,嘻哈着摸过刘芸的身体吗?以前好的几乎形影不离的周腾龙与丈夫,自然也不会例外。
  “是吗?为啥会这样?这我咋不知道。”周腾龙有此一问,有点多余。自打结婚后,即使偶尔去澡堂洗澡,也都是与周霞一起去要个单间,夫妻二人进行鸳鸯浴。早已不像年轻时那样与小胖凑到一起疯闹了,现在的小胖啥情况,他又怎会知道。只是在他的印象里,那是绝对不会有的事情。
  “这是他的秘密,当然只有我们知道,谁还会把自己的无能去道出显摆宣扬那?”小美说的很对,任何人都不会将自己的弱点当成炫耀的资本去宣扬,更何况是这最为男人不齿的软弱那。
  “那咋办?他知道你怀孕了吗?你打算咋办?”已经没有理由怀疑小美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周腾龙确信,小美所说的此时在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的无疑了。尽管小美泼辣、开放、大胆,但周腾龙确信,她不会在自己之外还有别的男人。
  “这个孩子不该出现,我要打掉他,哪怕是今后不再会有孩子,我也得打掉他。”其实小美知道,即使这个孩子留下,即使与小胖在家打的翻江倒海,小胖也不会让外人知道这个孩子不是他自己的,因为他那难以启齿的心病,不会轻易公之于众。但那样又有何意?除啦能给小胖带来更大的伤痛与耻辱,又会有什么意义那?她不想在小胖那本已溃烂的伤口上再撒上那一把无情的盐水。
  “这样也好,啥时候去,我陪你吧?”尽管怕别人看到,但既然是自己造成的错误,周腾龙就不想让小美一个人去抗,毕竟自己是男人,是个需要有担当的男人。
  “不用了,只是跟你说一声,还是我自己去吧。”小美显然也是顾虑外人的闲言碎语。
  “要不到药店买点药,自己来吧,那样没人会知道。”周腾龙显然也是怕小美去医院打胎,会让家人知道。
  “不行,以前我有个同事,婚前怀孕了,自己私下打胎,没打干净,结果刮宫多次造成大出血,最后差点要了性命。”虽然以往没经历过,但小美同事的实例,却也让她不敢按照周腾龙的说法去做。
  “奥,我也不明白,你看咋样安全就咋样来吧。”小美刚才的说法,让周腾龙吓了一跳,幸亏小美知道同事的事情,否则真要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办,那不是要害了她吗?
  ……
  与周腾龙通过话后,第二天小美就瞅空去了市里医院。
  接待小美的大夫,恰恰又是那个替她检查的、头发有点斑白的阿姨。
  “好好的为啥要打掉?你家人同意吗?”有点替小美惋惜,毕竟她岁数也不小了,大夫想让她把孩子留住。
  “丈夫身体还不好,再怀个孩子没法照料他。等他恢复了,再要也不迟。”小美显然不能把实情告诉医生。
  “哦,那你想好了吗?”医生还是不放心的再次询问。本来这打胎,必须要有家人陪同的,否则医生是不会同意接诊的。但显然这医生还记得小美,还记得她丈夫出车祸断腿不方便陪同的。毕竟这才刚过去没几天,毕竟那天小美来,也没啥其他病号,所以医生对小美还是有印象的。
  “恩,考虑好了。”小美强忍着不舍与无奈的泪,狠狠点了一下头。
  “现在胎儿还小,还没有成行,要不我给你开点中药吧,那样副作用小,也不会影响你以后生育。这样在家就能打掉了。”医生显然是考虑小美独自来的,也没个人照顾。即使打胎当天就能回家,可毕竟还是会虚弱,还是会怕受凉。
  “好,那也行。”对医生的好意,小美又怎能拒绝。回家就说身体不舒服,拿点草药,想必也不会引起丈夫的怀疑。
  “恩,回家后注意别受凉、别沾凉水、别吃辛辣等刺激性的饮食。下去抓药吧。”医生一边嘱咐着小美,一边将开出的药方递到她手里。
  “恩,谢谢你,大夫。”拿上药方,小美匆匆地离开了妇产科的诊室。
  看着离去的小美的背影,医生无奈之中摇了摇头。大概是在可怜小美那肚子里还没有享受到阳光雨露的小生命?还是在为小美无法看到自己可爱的宝宝而惋惜?我无从知道,也许只有大夫自己心里清楚。
  ……
  下班回家,婆婆也早已为他们做好了晚饭,这几天婆婆一直是这样,在小美上班时过来照顾儿子,为他们做饭。
  见小美回来,婆婆嘱咐了几句,也就忙着回家了,毕竟老伴也得等着她做饭。
  吃罢晚饭,伺候丈夫吃了药,小美就忙活着在液化气上煎起了医生为其开的打胎药。
  “忙活啥那?”躺在炕上的小胖,闻着从伙房那散发过来、充斥在房间里的草药味,关心的询问着。自打出院以来,在家里二人独处时,小胖明显话语渐多了起来。
  “身体感觉不舒服,大夫给开了点补气温润的药。”搪塞着小胖的问话,没有转过身去,小美怕丈夫看出自己言语时的不自在。
  “奥,大概是累的吧。”趟的有点厌烦的小胖,索性坐起身来,拿过放在炕沿上的拐杖,一瘸一拐的也溜达到了伙房。
  “你下来干啥?回炕上呆着去。”见到丈夫来到伙房,小美催其回去。
  “嘿嘿,躺的我腰都不会动弹了,屁股也起茧子了,下来活动活动。”小胖嘿嘿笑着,有点自嘲的说着。
  小美没再搭腔,继续时不时的搅动着锅里的草药。
  “这是啥玩意,给我来口尝尝。”只听说过馋汤,馋饭的,没听说过馋药的,可小胖此时就这样。
  “啥呀,这是女人喝的,再说你又没…”匆忙间,小美差点说漏嘴,差点将“怀孕”二字吐露出嘴。
  “我又没怎么?”小胖似乎知道小美的意思,紧追不放的问道。
  “没什么。快上炕去吧,这里味大。”看着药熬得差不多了,小美关上火,一边用毛巾捂着锅的把手往早已预备好的碗里倒药,一边催促着小胖回房间。
  “来,我替你把药吹吹,别烫着。”小胖一手扶着拐杖,一手趁小美不注意,将药碗端了起来。
  “啊,烫。”还没等小美回过神来,刚端起药碗的小胖,似乎真的被烫着般,将那原本稳稳在手的药碗扔到了地上。
  “啪”的一声脆响,药碗在地板砖上被硌成了三瓣,撒在地上的药汁就漫无目的地流淌开去。
  “你这是要干什么?”有点惊吓,有点委屈,小美呆站着不知如何是好。
  “不想让你喝那药。过来吧,我有话问你。”没有理会小美的惊叫,转身往房间迈去的小胖,冷冷地扔下一句话。
  泪眼婆娑,收拾完地上的残局。小美才默默地走回房间。
  “这是什么?”已回房坐在沙发上的小胖,指着放在茶几上的一本病例,眼含怒气却幽怨的说着。
  “你干嘛翻我东西?”疾步上前,趁小胖没有注意,小美将病例抓在手里撕了个粉碎。不用看,这也是小胖不知何时从自己挎包里拿出的妇产科的那本病例。
  “说说吧,他是谁?放心,我都是差点死过一回的人了,我不会为难你。只要你能跟我说实话。”看着从小美手里飘落的那一地碎纸片,小胖毫无所动。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看着丈夫的表情,小美的心彻底被击碎。显然,丈夫已经知道了一切。接下来的狂风暴雨,小美不知道自己将如何承受。可她还想做最后的掩饰。
  “如果我猜的没错,那是打胎药;如果我猜的没错,那个人是龙哥,因为你的生活圈子里再没有其他男人。”闭着眼睛,小胖极力的压抑着心头的怒火,但两滴眼泪还是从他的眼角滚落下来。
  “其实我早在出院那天,就已经知道你怀孕的事了,这几天,我一直在注意着你的一举一动。我之所以不想先由我来问你,我只是在等着,等着你亲自主动来告诉我。可你没有,而且还整来这打胎的药。你是打算就这样让它石沉大海,你是打算永远都不让我知道。”没有等着听小美的解释,小胖就这样闭着眼睛独自述说着。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隐瞒了。是,你猜的都对。那是打胎药,那个人也确实是腾龙。如何打发我,你说句痛快话吧,我没任何意见。”听着小胖的话,原本还紧张忐忑的小美,却一下子冷静下来。是的,惊慌失措又有何用?痛哭流涕又能挽回什么?“山雨欲来风满楼”,该来的迟早是会来的。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知道自己无法让你得到应有的快乐。可即使你耐不住,要找个男人给你温存,你起码也找个我不认识的呀,为啥要与龙哥?为啥?那是我最亲密的兄弟呀。”止不住的泪,已是在流淌,小胖垂足顿胸的嚎啕大哭起来。
  “没有为啥,我喜欢他。在与你认识之前,我们就在一起了。咱俩的结合就是个错误。”看着痛苦的小胖,小美的心麻木起来。
  “好了。我考虑好几天了,如果你对我还有一丝感情,如果你们能不再来往,我可以接受这一切,我也可以接受你肚子里的孩子,毕竟我无法圆你做母亲的梦了。只要你以后能跟我好好过。”不再痛苦,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小胖看着小美低垂的头。
  “你真的还在意我?不介意我肚子里的孩子?”像是在怒海狂潮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有点惊喜,有点不敢想象,小美抬头看着同样望着自己的小胖。
  “恩,只要你能答应我,以后不再跟他接触,不再跟他有任何的关系。”小胖一字一句的说着。
  “我答应你,我啥都听你的。”小美激动的蹲在沙发边,抓起小胖的手,满含感激的忘着眼前这宽宏大量的丈夫。
  “好了,把你剩下那两服药都扔了吧,我困了,要睡觉。”抽出小美紧紧抓在手里的手,小胖挪上炕,独自闭眼睡去了。
  “好,我这就去扔了。”很少有的听话,小美如同得到赦令般的起身,去抓起那放在电视柜上的草药转身扔进了伙房的垃圾桶里。
  一夜无语,小美搂着背朝自己的丈夫甜甜的睡去。
  夜里,她做了一个梦,她跟小胖一人一边牵着女儿的手,走在阳光明媚的沙滩上。
  小美不会知道,闭眼背朝自己的看似睡着的小胖,已是多日未曾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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