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季帆和赵仁义又来找季长清。季长清竟然破天荒的没有练剑,而是在院中一棵火红的枫树下烹茶弈棋。
“师妹?”赵仁义十分惊讶,迈开大步走到桌边,惊喜的低头看向季长清,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有兴致?”她竟然没有练剑,实在是出人意料。
季长清抬头看他,面上的表情波澜不惊,沉着的将手中的一颗黑子落在棋盘之后,才对赵仁义和季帆淡淡道:“师兄,帆哥哥,你们来了,坐吧。”
两人依言坐在季长清对面,早有下人拿了另外连个空杯子,分别放在两人面前。赵仁义笑道:“师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今天怎么这么有空喝茶下棋啊?”
季长清淡淡一笑,顺手又拿了一颗白色棋子,一边思索着应该放在何处,一边轻声说道:“师傅曾说,灵虚剑法越到后面越难练,之所以难练,并非是在招式上,而是在修炼者的悟性。若是不能悟到剑法中的精要,即便招式练得再纯属,也是空有其表,没有实际威力的花架子。”
赵仁义憨厚一笑:“这么说,你看起来是在下棋,实际上实在领悟剑法喽?”
季长清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看向季帆,问道:“帆哥哥,你们这次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吗?”
自从季帆和赵仁义来这里找过几次季长清,但都无一例外的被季长清礼貌劝走之后,两人便知道她不希望他们去打扰,虽然心中依旧担心,但来打扰的次数却少了很多。这次前来,也确实是有事。季帆轻咳一声,回道:“小姐猜着了,确实是有事,是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哦?”季长清有些好奇,停止研究棋局,抬眼看向季帆,问道:“什么事?”
季帆被她用那双清透明眸直直注视,面色微微有些发热,他掩饰性的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这才对季长清道:“小姐还记得齐佑吧,就是之前那个在冀州的时候,您认识的那个浪荡公子哥儿。”
“记得,”季长清想到最后一次在靖州见到齐佑的场景,忽然心中一动,问道:“他怎么了?”这一个瞬间,她忽然有一种预感。
季帆说道:“卢召王薨逝,没有世子继承王位。齐佑作为老卢召王次子,新逝卢召王的亲弟弟,承袭爵位,成为了新的卢召王。”
季长清听了,眼中并无惊讶之色,只是微微失神。随即缓缓垂头,口中喃喃道:“他说的是真的,他真的做了卢召王。”
“小姐在说什么?”季长清的反应显然不在季帆预料之中,他听不清季长清口中在自语些什么,便直接问了出来。
赵仁义却是知道季长清在靖州的时候,齐佑因为身份自由,无拘无束,所以每年都会去靖州看望季长清。那时候,他曾在一旁看着季长清和齐佑有说有笑,还着实羡慕嫉妒,毕竟,季长清是他的师妹,同他待在一起的时候,却没有和齐佑待在一起时随意自然。他想,如今季长清听说齐佑做了新的卢召王,从此之后困于亲王不得擅离封地的律例,心中应该会有几分失落吧。
毕竟,失去了那么可以畅所欲言的朋友。
第二百三十七章跟丢(1)
赵仁义一向木讷,但这一回,他却猜对了。
季长清确实是为齐佑惋惜,不过却并不是因为齐佑不能自由的来找自己,而是为齐佑那样放荡不羁爱自由的人,如今被困在卢召那样的方寸之地而感到惋惜。
赵仁义知道,但季帆却不知道,见季长清突然沉默,季帆目光微闪。原本他是想借着这个消息找个理由和赵仁义一起过来看望季长清,没想到季长清听了齐佑的事,会有如此反应。难道,季长清还喜欢齐佑吗?季突然有些不确定起来。
“师妹,”沉默的气氛中,赵仁义忽然出声了,“既然今天不练剑,你要不要出去走一走?”
“也好。”赵仁义话音一落,季长清便应下了,而且还站起身来,主动往外走。
赵仁义其实只是随便提议一下,并没有打算季长清可以接受。没想到一直待在院中的她,竟然一反常态的走出了院子。季帆和赵仁义对视一眼,便跟在季长清身后。
季长清却忽然站住,回头道:“师兄,帆哥哥,我想一个人走一走,可以吗?”
赵仁义愣住两人愣住。季帆皱眉道:“小姐,您要去什么地方,若是不想我们跟着,我派两个护卫保护你吧。”
“我一个人可以,不需要保护。”季长清拒绝。顿了顿,又对季帆和赵仁义笑了笑,说道:“我只是出去随便走一走,感悟一下剑道,也许,有什么突破也说不定呢?若是有人跟着,我总是不习惯。”
她都如此说了,季帆没有办法,只好不太放心的说:“好,那你小心点。”季长清一笑,迈步离开。
管州靠河,多水,所以管州集市上的风格,也与冀州也有些不同。不同的环境,会相应产生不同的职业,管州河中可以打鱼,因此便有很多渔民,在河水中打了鱼来道街上售卖。活鱼新鲜,在水中游来游去。鱼贩大声叫卖,成为管州集市上一道独特的风景。
季长清现在路过的地方,正是管州有名的西街鱼市。
嘈杂的市井吵闹,让季长清似乎找回来曾经年少的自己,再冀州的大城小巷,如同一个假小子一样活泼穿梭的场景,那时候,萍儿还在,她被季延夫妇叮嘱过,要看着季长清。她胆子小,怕被季延罚,便听话的苦口婆心的劝说季长清。然而,季长清这个做小姐的,却反过来怂恿萍儿和她一起疯。毕竟年纪小,又正是对一切都好奇的年纪,后来,总是萍儿被她带着跑出去玩的时候多。可是,闯祸的时候,萍儿却要跟着季长清一起受罚。
不知道怎么的,季长清竟然突然回忆起从前的事来。这些年,她很少回忆从前的事,那些血淋淋的过去,总是让她每每想起,便觉痛不欲生。可是今天,她得知了一个消息,身边可以说唯一算得上是能聊得来的朋友齐佑,变成了卢召的新王,从此之后,他便失去了自由。而季长清自己,未来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结局。
一时间,无限的伤感和慨叹,便如这空中吹拂的凉风一般,兜头兜脑的朝她罩来。
第33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