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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舅爷还想尽最后的努力,以使我母亲的学生生涯不至于如此草草地被她彻底斩断。当他想出的种种缜密的办法和方案都在随之而来被我母亲激扬地批驳的七零八落时,他不再坚持地叹了一口气说:“唉,女娃子上学上到这个程度,也已经不容易了。不去了就不去吧!”
  经过短暂的在家赋闲了几日之后,母亲自告奋勇地开始下地干活了。此后不久,媒人主动地找上了门来。
  那时候,已经经历了公私合营和农业合作社,我们家的桃园和所有的水地旱地都已经过公私后入了农业合作社,爷爷也不能再偷懒了,他得每天去地里和社员们共同劳动。
  自从我父亲当兵走后,家里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此时倍感孤独,就常常想起我的父亲。一天在他再次想起我父亲的时候,他忽然觉得他已是大人了,到了该找媳妇的时候了,于是他就去找媒人。
  媒人家就在土崖下面的村子边,此前母亲上学每天都要从她家的门前经过。刚开始见了几次之后,媒人就以她的职业感开始向邻居四处打听这个去上中学的面目清秀的女孩。由于两个村子紧挨着,人员来往非常紧密,彼此有很多家庭都在对方的村子里有亲戚,有的还不止一两家亲戚,关系相当的熟络。有认识的人就向她把我母亲做了介绍说,她是邻村街上住的老杨家的二姑娘杨玉荣。
  我爷爷去找媒人给我父亲说媳妇的时候,媒人忽然想起来那个以前每天从她们家门前经过去上学的清秀的小姑娘怎么好长时间没见了呢?她答应了我爷爷的事,都在一个村子住着,她对我家知根知底,倒也没费我爷爷多少口舌。
  媒人答应了我爷爷之后,就又去找人打听那个街上住的老杨家的女儿杨玉荣,怎么不去上学了?别人兴致勃勃地给她说了事情的整个经过。比我母亲受到惊吓跑到家里经过舅爷和舅婆的长时间哄劝停止哭泣时,吞咽着泪水哽噎着的讲述更富有吸引力,而且颇具传奇色彩。
  这样,媒人就走进了我母亲家的家门。
  舅爷听了媒人的介绍之后,连连摇头。他们家在街边上住,比别的人家更多地知道一些我爷爷以前的事情,因此他不同意。
  媒人听后,她巧舌如簧地说::“大人的事咱管不了,咱就只说小孩。人家家的小孩争气的很,在家干活时拿得起放得下,样样精通,出门在外,一般人也难比得上。在城里建设工厂的工地上干活时,千百人的工地,那么多小伙子,人家就能当上青年突击队的队长,要不去当兵呀,他早晚都会进厂当工人的。可是当兵也好,出去锻炼几年,知识也长了,眼界也开阔了,回来肯定吃公家的饭,当公家的人,姑娘嫁给他呀,一辈子不愁吃不愁穿的,顺顺当当地比什么都好。
  大人们都是为了自己的子女好。舅爷听后,想了想说:“现在是新社会了,新事新办,只要玉荣愿意,我们没啥说的。”
  于是媒人又对我母亲天花乱坠地说了一通,当她给我舅爷说的时候,母亲就已在旁边用心地听了。我母亲心里觉得在外面当过兵的人眼界总比窝在家里的那些男人们强些。但没有见人,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含混地勉强答应了。于是媒人满心欢喜,她走时要走了我母亲的一张照片,说是回去后让我父亲赶紧给她也把照片寄过来。
  媒人回来给了我爷爷一个喜讯,并把我母亲的照片递到了他的手上,让他赶紧找人写封信连同照片给我父亲寄过去,如我父亲同意时让他照张相片再寄回来。就这样,在经过了近两个月的漫长等待之后,我母亲就收到了我父亲的经过了无穷的山岭,寄自遥远的西藏的信件,当她看到照片上我的父亲一身戎装,英俊的脸上放着精神百倍的光芒时,她内心里立刻充满了一种幸福的感觉。
  那时候,我父亲将我母亲的照片满怀深情地揣进了厚厚的棉军大衣下的贴近胸口的口袋里,随着他的激情涌动的阵阵心跳,在遥远的家乡我母亲时常感到的温暖和莫名其妙的震颤中,她的照片跟随着我年青的父亲的身体和他那急风骤雨般不时响起的马蹄声,驰骋在西藏高大苍茫的群山和碧绿无际的草原之间。
  他们常常得到确切的消息和上级的命令,然后就会集合起来,骑着战马出去行动。他们整齐的队列穿过宽阔的一望无际的草原,灿烂的阳光如金子一般地在他们的身边流淌。当他们从连绵如白云一般放牧的羊群身边经过时,听到了在微风中飘荡的羊儿幸福的咀嚼声和碧绿的草儿疼惜的啧啧之声。羊群们在他们的马队经过的时候停止了吃草,抬起头安详地注视着他们,他们的马蹄声就像一曲进行曲一样让它们陶醉,有几只小羊还在马队旁边撒起了欢儿,就像在这进行曲中跳起的舞蹈。牧人们唱起了幸福欢快的歌儿,嘹亮的歌声响彻了整个天地。在莽莽苍苍的群山之巅,阳光灿烂的皑皑白雪像金子一样放射出耀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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