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到!”,随着这三个字,原本充斥耳语的议事厅顿时陷入一片宁静。数十秒后,平家家主平鲂趾高气昂地走进厅内正中央的龙椅,跟在他身旁的则是面容平静的摄政平晓雅。
在会议的前半段,自平家执政南宫雪开始,各单位的官员分别向家主与执政进行业务简报。由于每个月的内容都大致相同,因此当财政大臣西门京将平家的财政收支状况禀报完毕时,南宫雪很自然地望向家主,只要家主的头一点,南宫雪便可宣布退朝。
然而,这天的会议却少见地多了临时动议事项,低头看了手中的会议流程后,南宫雪发现临时动议的发起人正是家主平鲂。南宫雪侧着头,将充满疑惑的眼神移向家主身边的平晓雅,发现南宫雪的眼神后,坐在平鲂身边的平晓雅肩膀轻耸,同样给了她一个“不知道”的肢体语言。
“大家都知道,最近的街坊巷弄传来关于孟克团长的流言。孟克!”
“卑职在。”
“你可知道流言内容。”
“是说我是东方家的后代,并且有谋反之心吧?”
“那个傻瓜!”,听到这么大剌剌的回应,南宫雪不禁在心里暗道不妙。
“你有甚么想辩驳的吗?”
“卑职出身自孤儿院,对自己的家世一无所知,因此对于是否是东方家后代的这件事,卑职无从得知。然而,卑职确无谋逆之想法,还望家主明察。”
听到孟克不知道该说是正直还是白目的回应后,南宫雪冷汗直流,马上举手发言道:“关于这件事,我曾请情报局探员搜集资料。关于孟团长身世背景的报告正本也于一周前以最速件陈核给您了,不知道家主您有没有看到呢?”
“我确实有收到南宫执政的资料,不过朕同时还收到了另一份资料。”,言毕,平鲂拿出一本约略三十来页的册子,让下人拿给南宫雪。
南宫雪交给家主的资料乃是经她亲手整理而成,对于孟克的身世她当然也已有个底,因此在翻阅这本册子后,最震惊的莫过于她自己。
报告的开头是从东方臣的幼年时代讲起。自小,东方元便以接班人的方式养育嫡长子东方臣。打出生开始,东方臣的身边就有一位姓“孟”的家仆贴身照顾。
第二段则讲到十年前的东方家灭族事件,当时奉命担任攻坚部队的重步兵团团长熊旺没有在数十具尸首中找到与东方臣相同岁数的男童尸体。吊诡的是,根据政府该年度的抚养纪录,一位身份不明、年纪和东方臣相同的男童在事件后不久便以“孟克”的名字被紫玫瑰园收养。
在紫玫瑰园度过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后,孟克投身军戎,并以第一名的成绩自幼年军校毕业,在五年后凭藉自己的才干成为重步兵团创团以来最年轻的团长。有趣的是,在正式成为团长前,孟克以“私人参访”为由游览甲磐岛、陈家与毕尼斯共和国,其中光是在陈家首都吉尔诺斯就停留了一季,原因不明。
最后则带到去年的第二次平陈合战,先前平家军方誉为将才的孟克却在边防交战中被陈家军务大臣陈波给打了个大败,甚至一路撤守到月岛城。
即便被誉为平家精锐的第一重步兵团被击溃,平家仍然在菲特佣兵团与第二重步兵团的努力下战胜陈家。自从第一战大败后,孟克在月岛城之战中所做的只有担任阳动作战,没有让他负担更重要的工作。
看完这本册子后,南宫雪感到不寒而栗。报告书中的每个段落都断在某个疑点,而疑点的答案又能够从前文的字里行间找到答案。即便这本报告书的文字力图保持中立,在资料处理上也没有问题。但它在字句之间让人导出的答案却只有一个:孟克就是东方臣,而他与陈家确有勾结。
由文件里头引用的官方资料中可以看出,原本应属于个人机密事项的资料,象是抚养纪录、出国签证以及月岛城之战的战术配置都在资料中详实呈现,显见调查人的层级甚高,能够调动各单位人力。虽然不用问也知道结果,但南宫雪还是向家主问:“敢问家主,这份报告是由谁提出的?”
“这份资料是家老平浩诠为了朕而整理的资料,但好像跟南宫执政的报告书有所出入?”
“这…但光凭孟克团长的抚养纪录就把他跟东方臣联想在一起,未免显得有些武断。”
“执政此言差矣。”,平浩诠先是礼貌性的向家主鞠躬,然后才用矫揉做作的弄臣口吻对南宫雪道:“若只有一件事情吻合,那当然可以说是武断;然而,目前为止的苗头都指向了孟克团长,若还用巧合来解释恐怕有点牵强,相信聪明如您应该清楚才对。”
这时,平鲂对一直默默无语的孟克道:“孟团长,你有甚么看法?”
孟克头低得让人看不出他的表情,单膝跪下地向平鲂说:“禀报家主。卑职身为军人,自然是听从家主的命令行事。”
“叛乱罪本是唯一死刑。但念孟克立有军功,因此朕只限你在两天内自动辞去重步兵团的团长一职,贬为平民,需要每周定期回社会局报到并回报行程。至于第一重步兵团的团长一职,朕决定让家老平浩诠接任。”
“谢家主恩赐。”
同样的回话,不同的情绪反应,象征着两人地位的一起一落。相对于平浩诠欣喜若狂的神情,孟克则以眼睛半睁不睁的神情低头谢恩,将军服上的勋章与团长臂章一并交还给家主。
在答谢后,孟克低着头,将半小时前才刚禀报完的定期报告书双手奉给新一任的团长平浩诠。就在他将书卷递交给平浩诠时,趁着没有人看见的空档,他瞪着平浩诠,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咬牙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劝你以后最好别来找我麻烦!听到了没有?”
听到孟克的“建议”与眼神中的怒气后,平浩诠被吓得连退数步。看到平浩诠的窝囔模样,抬起头后的孟克再度替自己的脸戴上名为“无所谓”的假面,大步走出这个他花了将近十年才得以进入的内城议事厅。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这个月的月务会报到此为止,诸位辛苦了!”
第8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