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在桌旁的教徒一下子全部跪下:“拜……拜见王爷!”
叶言望过去,所有人的身子都在抖。
“王……王爷。”冰轮冰月颤声道,亦战战兢兢行了礼,却压根不敢抬眼。
叶言倒没觉得什么,也不怕,反而从从容容地看着贤王,发现贤王也正看着她。
叶言讥讽一笑,于是从牢里伸出手开始收拾赌桌,神情分外自若。
收拾一半时,叶言便感觉一片阴影落在头顶,贤王不知何时已站到她的面前。叶言这才抬头仔细打量了贤王几眼,发现他神情中似乎带了几分疲惫,但脸色阴冷,给人的巨大压迫感却是丝毫不减。
贤王一开口,便是一字一顿的两个字:“叶、言。”
“怎么了?”叶言反问。
贤王一眯眼,却没回答,转头望向冰轮冰月:“是谁许你们赌博的?”口气中听不出任何怒意,却冷如玄冰,让人心底冒出一阵寒意来。
冰轮冰月不做声。贤王却一扬手,也没看清他使了什么招式,冰轮突然捂着双腿大叫一声,痛得弯下腰去,脸色冷汗涔涔而下。
冰月吓了一跳,忙扶住冰轮的肩,脸上十分紧张,情急之下想起冰轮先前的话来,强迫自己镇定了答道:“是为叶言所惑。”
冰轮听到此话,眼皮轻轻地跳了一下,竟下意思反手抓住哥哥的手臂。
冰月还以为是她痛得厉害,担忧至极。
贤王瞥了一眼牢房,果然见到地上有几件稀贵的宝物,一股怒火直烧到心头,只是面上仍是不动声色。
叶言道:“不错,是我硬要和他们赌的。”
在地上跪成几排的教众中似乎有人闻言挣扎了一下,但迫于贤王威严,很快沉默下去。
贤王“哼”的一声,缓缓道:“我记得我曾说过,七月教徒,凡是有赌博者,无论是谁,皆当严处。”说完,顿了顿又道:“桂魄。”
话音刚落,突然间不知道从哪里鬼魅般飘过一人,身形快得看不清,只一瞬便到了贤王身侧。
除了冰轮冰月之外,其他人都颤抖地叫了一声:“九当家。”
九当家?
叶言一看那个叫桂魄的男子,见他额前长发盖下来遮住了一只眼睛,另一只眼深不见底,再加上一张脸超乎常人的白,便觉得寒毛直竖。
桂魄上前几步,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一片教徒,低低道:“跟我去百鬼殿吧。”
此言一出,教众已一片怖惧之色,看起来极为害怕,更有甚者几乎是哭着求饶。一旁的冰轮冰月也是面如死灰。
贤王冷冷道:“不去也罢,就地受死便是。”当即吓得无人敢做声。隔了半晌,才缓缓有人动身站了起来,脸上毫无血色,还未到什么百鬼殿就吓破了胆一般。桂魄也不催,等到所有人都站起了,才转身走了出去,众人拖着脚步跟下了楼,一路上静得可怕。
叶言这时也不免心里发怵。
贤王面无表情:“冰轮、冰月,你们身为三当家,也如此不知好歹,不仅不管着下属,还纵容他们玩乐,我曾经说过什么,你们全然不放在耳中。看来这个三当家你们是当得腻了。”
冰轮冰月齐道:“属下不敢,求王爷饶命!”
贤王道:“你们两人,自去冰牢面壁,没我允许,不准出来。三当家之职,我会交给顾菟。你们从今以后,不许踏入七月神塔半步。”
冰月听了,立刻颓然坐倒在地上。冰轮低着头,似乎全身都在发抖。
叶言见了,念及冰轮这几日来,虽不知是否有意,总归是帮过自己,于是硬着头皮道:“贤王,是我开的局,你却罚你下属,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真是奇事。”贤王冷冷道,“一剑堂的人竟帮着我七月神教的人说话。”
叶言见贤王脸上如同蒙上了一层阴霾一般,心想:“不知又有什么折磨等着我了。”暗自吸了口气,定了定神道:“你想怎样?”
“水涟玉牢,看来是太舒服了。”贤王一按牢外墙上的机关,闪身进去一把抓住叶言肩膀。叶言知道逃不掉,倒也不挣扎,却侧头望了冰月冰轮一眼。
贤王道:“冰月冰轮,还不动身吗?”
冰月低声道:“是。”起身推着冰轮的轮椅慢慢地走了,脸色十分难看。
贤王抓着叶言,急行了几步,却直接从窗口掠了出去——
叶言不禁低呼了一声,但被贤王硬拉着在七月神宫中穿梭。穿行之时,却忽然发现七月神宫中的道路与自己先前所记得似乎不同,大吃一惊,再留意看的时候,宫中一草一木仍是不变,但其方位却全部改变了。叶言不由在心底责怪了明月几句,又想:“糟了,师父要是来救我,岂不是会迷路?怎么办?”
焦急的时候,贤王已经带着她到了一殿门口了。叶言一抬头,见上方牌匾上漆着“明曦殿”三个大字。贤王推叶言进殿,冷冷道:“从今日起,我看着你,休想再耍什么花样!”
叶言道:“这是你的住处?”
贤王不答。
叶言在殿中见到四周之景,却是微微吃了一惊。
明曦殿大则大矣,装潢却是简单,只有正厅中央墙上有七轮弯月的标志,除此之外,只几张普通的座椅和几盏飘飘摇摇的灯。叶言还未看清楚,就感觉后背有一阵风袭来,自己的身体当即便飘了出去,还没来得及惊呼,已跌到了一个硬物上,顿时痛得龇牙咧嘴。
再抬头时,叶言与贤王之间已隔了一道门。
门不太一样,很薄,亦是透明,看起来像是一张细细的网,一剑便能砍坏一般。
千年蚕丝吗?……
叶言正要走近去看,突然临空有一把大斧劈了下来,叶言吓了一大跳,急往后掠,又感到脑后有风,赶紧再向左闪。
叶言好不容易定了定神,环顾一周时,心跳得反而更快了——
她竟然身处一张巨大的棋盘上!脚下密密麻麻全是方格,而身边,立了许多比叶言高了一个头的石像,皆手持或刀或斧或剑,神情竟雕得栩栩如生,形态各异,庄容十分肃穆。
而最让叶言心慌的却不是这些石像会动,而是如果她是在一张围棋棋盘上的话,只有她是白子,其余的石像,全是黑子!
“你不是要公平吗?正好,你就关在我这儿,陪他们一起受苦。”
贤王的声音幽幽地传来,叶言一转头便见他优哉游哉地坐在他屋中的一张木桌前,摆弄这桌上一张小棋盘上的小石像。
叶言怒目而视:“你!……”
第4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