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夏一连来了几天,每天都解药解药的问我要,果然是不让我安宁啊。我告诉他那奇毒是无药可解的,他竟说他相信我可以研制出解药来。天呐,从来还没有人这般相信我的能力呢,感动了几天却不得不告诉他,我真制不出解药,相信我也没用。
这天我与忍冬在亭子里坐着,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细雨,忍冬看的很出神,静默了半天才喃喃道:“可能不来了。”带着一丝期待落空的失望感。
我蹙眉:“什么可能不来了?”
忍冬这几天总让人感觉有些奇奇怪怪的,做什么事也是心不在焉的,老是心神不宁的样子,跟丢了魂儿似的。
她醒了神,匆匆一笑,回道:“没什么,呃……我是说金蕊,她和随风都走了好几天了也没有回来,想是跑哪儿玩去了。”
我望着她‘哦’了一声,然后托着腮拿起一小块儿西瓜放进了嘴里,唔囔着说道:“你是不是怕金蕊与随风走的近了,然后就和你生疏了。”
她轻声一笑,随反问道:“你是不是怕随风与金蕊走的近了,然后就和你生疏了。”
人都说,这最了解女人的啊,还得是女人,果然没错。
我咬了下嘴唇干笑一声:“随风和我生疏了我也不怕,我就去与金蕊走近来气她,我看金蕊的脾气跟我还是很合得来的。”
她娥眉扭了扭,又道:“那要你这么说,我倒是会和随风越走越近的,因为我们的脾气也很合得来的。”
我挫败的努着嘴看了她片刻,便与她相视而笑。
忍冬慢慢敛了笑,目光凝聚着我身后淡淡的说道:“他又来了。”
我转头过去,见伏夏已立于身后不远处,正冷冷朝我看着。
他头发上挂着细细的小雨珠,身上的衣服也被雨蒙蒙打湿了一层,看着很清柔的感觉。虽说这雨倒也不大,但他还是这么巴巴的过来,可见那份求药的心真是风雨无阻啊。
他一开始过来的时候还有人过来拦一两下,后来一连几天的过来,竟都让人习惯了,甚至还有几个小丫头在私底下议论伏夏怎么怎么好看什么的了。
这帮丫头,若论肤浅,比我更甚。
我朝伏夏颇含无奈的望了一眼,然后拿了一块儿西瓜与他说道:“解药还是没有,不过这西瓜倒是我亲自切的,要尝一下我的手艺么?”
忍冬在一旁咬唇憋笑,竟给憋的满脸通红,然后赧然而去。
伏夏见我这般的不正经也没有生气,倚着旁边的柱子抱臂站着,就这么似瞪不瞪的瞧着我。
见他这样,我也便不去管他了。反正他这几天来了基本都这样的,威视着我,对我做着无形的催促,而我只当没看见,该干嘛还干嘛。
这几天我想了又想,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荣酌中的这奇毒怕又是那颜端老狐狸搞的鬼。我一直以为之前那剩的半瓶奇毒药水是被我放在哪里给忘了才找不到的,现在看来应该是被颜端给顺了去,然后喂给荣酌喝了。
这老狐狸,跑了就跑了,竟还偷我东西,太无耻了。只是这回做的也太明显了些,无非就是想让残月派与幽居阁相斗,然后他静静的看着,坐享渔翁之利。不过他……想得美。
我看伏夏近几天在情绪上稍有缓和,想是也弄明白这里面的事了,所以也不再说我害他师父什么的,却也没有为之前误会我而道歉,想是怕一道歉就不好再赖着我帮他研制解药了吧。
道歉不道歉吧,反正我也不需要了,不过他这天天的来也不是个办法啊,知道的会说他是来帮他师父要解药的,可那不知道的又会怎么说道。
不成,我可不能莫名其妙的给千乘带了绿帽子,于千乘面子上不好,于我也是冤的很呐。
“咳咳,伏夏,其实我已经研制出来解那奇毒的解药了。”我故作正经着。
他听了面上一僵,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难以接受。
这人,先前说相信我能制出解药,现在我告诉他我制出解药来了,他又这种表情,莫名其妙。
我为掩心虚怒道:“你不信我?”觉得有些过了,又忙低了低姿态,干笑一声,“现在不信也没关系,等我给你拿来你就信了。我现在就给你拿去,你等着哈。”起身匆匆离了去。
我急忙找了一个小瓶子,往里面倒了点茶水,又挤进去几滴瓜果蔬菜的果汁与菜汁,和好后便与伏夏拿了去。
我递向他,表情用的极为认真:“喏,这就是了。”
他并没有接过去,甚至连手都没有伸出来一下,冷冷道:“你之前说那奇毒无药可解,也说了自己不懂毒术,现在又如何制出了解药。若你之前是在说谎,那我是不是也有理由怀疑你现在也在说谎。且我每天来都见你坐在这里发呆,一动不动的,一呆就是一天,又哪里来的功夫去研制解药。若你是我,你会相信这解药是真的么?”
原来这人也不尽是一个爱冲动的人啊,脑子倒也灵活的很嘛。
即使被揭穿了也无妨,不承认就是了,反正在他眼里我是一个喜欢狡辩的人。
我朝他努力点头:“信啊,怎么能不信呢?你虽见我白天无所事事的待着,但你却不能知道我晚上可是很用功的。这解药让我花去了好几个晚上才研制出来的,你若不信岂不是辜负了我的几夜美容觉么。”
我说的似真似假,他也听的似是似非,幽幽的瞧了我半晌,说道:“看你容光焕发面色红润的,可不像几夜没有睡觉的模样啊。”
可真是个小气的男人,竟与我这么计较。
我绷了绷嘴,呵呵笑道:“被你看出来了哈,那便不瞒你了。其实我只花了一会儿的功夫就把解药给调好了,只是怕你不信我是这般的厉害,所以才会那样说的。”
他不再与我计较,只是低头浅浅笑了笑,那种早已看穿了的模样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我莫名被他勾起了一股火气,怒怒的说道:“我说没有解药你不信,现在我给你解药你说这是假的,那你要我怎么办,难道要我去天上的神仙那里给你求颗仙丹来不成?那奇毒是我娘当年制的,千乘都说无药可解,我又有什么办法去给你师父解毒啊。你与其这么天天的来为难我,倒不如回去开导开导你师父,让他想开些的好,没了武功总也要活下去的嘛。”
他听了黯然,久久才道:“这些天怎么不见千乘瑾书陪在你身边,你们不是总在一起的么?”
这话弯子转的,好快,简直被他甩了一个跟头。
我皱眉瞄他一眼,扯了扯袖子,妗妗道:“两情若是长相久,又岂在朝朝暮暮。”
他好像并没有听我说什么,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良久,轻轻悠悠的飘出来一句:“我见你一面总是要先找个借口,而他与你待在一起却是理所当然。”
他望着被雨滴荡出波纹的湖水,低垂着眼帘,又道:“你真当我每天来这里是为了解药么,我不过是想找个理由来看看你罢了。”
这个……
月老啊,你待伏夏真不公平,你就不能给他安排一段郎有情妾有意的美好姻缘么,不仅伤害了他,还为难了我。
“伏夏。”我狠了狠心,“我和千乘马上就要成亲了,既我已将为人妇,你若是再说些这样的话总归有些无礼,还望自重。”
他听了愣住,片刻后竟湿润了眼眶,吓的我不知该安慰他还是该赶快离开。
他眉头紧蹙:“我竟不知你们何时定了亲了。”说着与我走近几步。
我下意识的掩住了嘴,清清嗓子,道:“那你现在不是知道了么。”
他压抑着声音狠狠道:“你那般喜欢千乘瑾书,你可知我也是那般的喜欢着你。”
“你与我才认识几天,何谈喜欢一说。”
他一把将我的手腕抓在了手里,紧紧扼住,“那你与千乘瑾书又认识了多久,能让你决心嫁给他,他哪里好了。”
“他没有哪里特别好,可我就是喜欢,难道你喜欢一个人是因为她好才喜欢的么。”我被他抓的生疼,却又挣扎无果。
他听了眉目微颤,抓着我的手越来越用力,满是伤情的看着我,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我手腕痛的快要哭了出来,他这才松了手,黯黯道:“这些天多有打扰,告辞了。”说罢便转身离了去。
我揉了揉手腕,看着被留下的几道深深的红印子,又看向眼前渐渐远去的清秀背影,竟和刚刚抓着我手的那个人完全联系不上了。
不知何时,忍冬已站到我身后,望着伏夏的离去的地方轻轻说道:“看样子,他以后应该不会再来了。”
我看着忍冬有些落寞的面容,又回想她近几日的突来的奇怪话语与她见到伏夏时的神情,怕是她已对伏夏动了心了。
我拍拍她肩膀轻叹了一声,缓缓道:“莫多情,情伤己啊。”
她朝我斜了一眼,悠悠的说:“莫留情,情伤人啊。”
我被她呛的紧咳几声,便呵呵笑着走开了。
忍冬虽和随风一样有着一叶知秋的窥探力,但总是没有随风温柔婉转,不好,不好。
第一百一十一章 莫多情;莫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