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潜月已是满脸泪痕,重重的说:“你没有杀他?既然你没有杀他,那为何我怎么也找不到他?可是我的孩儿自己要躲着我不成?”
翘楚再无法回避,终于转过身来,他慢慢走到龙潜月身边,忧容道:“潜月,师兄不会那么做的。”
龙潜月满脸幽怨的看着翘楚,遮不去的怨恨尽现眼底:“若不是他,那便是你了。”她说着便与翘楚动起手来。
翘楚无意反抗,只背着手两眼相看于她,心甘情愿的让她向自己撒气。
龙潜月直朝翘楚胸膛打去,似乎累积了多年的委屈一般,对他重手连击,可见对其恨意颇深。翘楚依旧没有还手之意,只甘心承受,还喝止住了前来阻挡的弟子。荣酌有意制止龙潜月,可是君迁子却趁机朝荣酌刺来。
荣酌轻身躲开,随接住了伏夏从台下扔过来的剑,便与君迁子一跃而起,在空中打斗起来。
上面是君迁子与荣酌,下面则是龙潜月与翘楚,让人不知该把目光放到何处。
而在翘楚被龙潜月打的紧逼出一口血来的时候,几个残云派的弟子终于按捺不住,急忙前来阻挡龙潜月。金花儿银花儿也便参与进来,与残云派的弟子打成一片。
这高台上在座的人见眼前已乱作一团,便独善其身,急忙离去。唯独宋青钊还静静的坐在那里,饶有情趣的看着热闹,还不时感叹各个身手的奇妙之处,偶尔还会说一声‘哎哟,轻点儿,那样很疼的’。
千乘对眼前的一切不做表示,急忙将我拉到了一旁,恐我被乱剑所伤。
我与千乘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切,脑子也被刚刚那些话搅的乱做一团,暂不能解。
翘楚被龙潜月重伤,便在那儿静静的看着门下弟子与龙潜月相持。他见门下弟子被龙潜月所伤也没有上前帮助的意思,也没有叫停,只静静的看着龙潜月,似乎她只是在对他起舞。
再看向空中打斗的人,他们在电闪雷鸣中相搏甚欢,丝毫不被这恶劣天气所扰。
君迁子的剑法虽快,但今天出手却明显有些心浮意躁,刚刚对战那灰衣男子时那么从容自若的,怎么到了荣酌跟前就如此乱的没有章法了。君迁子逐渐落了下风,不知是大意了还是敌不过荣酌功力深厚,看着似有些力不从心,终于不胜荣酌从空中而降。
荣酌也随之落地。
见君迁子重重倒地,我正欲上前扶之,发现舅舅已经潇洒现身,站在了眼前。
“舅舅?”
我惊讶于舅舅竟如此之快赶来,难不成他一直都隐于台下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呢?
君迁子看到舅舅的时候有一瞬的开心,却忙又扮作娇弱之态,可怜巴巴的望着舅舅,让人实在是想打他。
舅舅既然来了为什么刚刚不出现呢,现在才让我知道原来他也是来了的,竟然还瞒着我,不厚道。
我冲他瘪嘴表示不满,他看出了我的小心思,搂了搂我的肩解释道:“舅舅也是刚刚才到。”
白芷苍术也随舅舅而来,他们将君迁子搀扶起来,随在舅舅眼神的会意下强行将君迁子拖走。
荣酌见到舅舅后上下打量了一番,似乎并没有见过舅舅,亦不知我口中的舅舅是为何人。
也是,舅舅与江湖中人素不来往,若不是他医术精湛,几乎谁都不会知道他的存在。
“在下第五玄参,是第五灵音的亲弟弟,亦是肖寻衣的亲舅舅。”他一袭白衣随风轻柔摆动,衬着他邪柔而不失俊美的面容,再加上这昏天暗地的情形,有些似幻界而来的人。
舅舅终于当众承认了他真实的身份,不过他本也无意瞒大家的,因为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人的看法。
那时我问舅舅为何要隐瞒着自己真实的身份时,他说,是有那么个人需要瞒着的。
后来我才知道,他当时说的那个人便是君迁子了。
舅舅瞒君迁子也是为借他接近欧阳敖秋,然后给娘报仇。眼下欧阳敖秋已死,君迁子也早已经知道了舅舅的身份,所以也没与谁好瞒什么的了,说开了倒比别人添油加醋揭开的好。
比如刚刚荣酌与翘楚所遭受的热议纷纷。
台下的人有的认出了舅舅,可却不曾想这医术高明的幽阳山庄的玄参庄主竟也与当年的妖女有关系,还如此的密切不可分割,不免又是一阵议论。
台下人的聒噪让我感到万分头疼,那些被我听了千儿八百遍的话再次入耳还是觉得恼的不行,虽面上装的很平静,但在心里已是把他们给凌迟了八百遍了。
宋青钊在一旁狠拍了一下手,道:“今天这趟真是来的值!”随哈哈大笑着,完全不管另一边的乱斗。
荣酌听了并无大动容,似乎还被刚刚的一切所扰心,难以自拔。他只是紧看着舅舅,好像舅舅也和颜端一样是为揭穿他虚假面容而来的,颇具防御之心。
对了,颜端呢?
刚还在这儿慢声慢调的推波助澜,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怂恿大家呢,这果然打起来了,比谁溜得都快。
再看玄青教的邬青禾,他见自己不被人喜欢,一个千乘和一个君迁子在这儿已经都让他压抑的了,现在竟然又冒出一个玄参庄主来。见状不妙,便也率领其教中弟子匆匆离去,生怕再祸及自己。
千乘因为各种原因而不待见玄青教,与他们斗起来自是不会手下留情的,从上次玄青教弟子毒害君迁子被我们偶然碰见时千乘对他们的所为便不难看出,千乘对他们厌恶的很。从那日玄青教弟子对千乘那般的怯畏来看,显然是没有强硬靠山可以依的,所以料得这邬青禾也是不敢惹千乘的。
再说君迁子那日遭玄青教弟子毒害差点儿丧命,若是不遇见了舅舅,恐怕真就那么死了,然后就不会有后来那个常对我掰响手指威胁我的君迁子了。所以说,我现在是在怪玄青教连杀君迁子这种事都办不好么?
咳咳,罪过罪过,我不该这么想的,若是让君迁子知道我这么想了,怕是遭毒手的就该是我了。
哎~我以为舅舅那般宠我,在他的幽阳山庄我会是最自在最无虑的,谁知却冒出个君迁子让我添忧。命苦,命苦。
只是不知那邬青禾如此害君迁子所为何故,君迁子刚刚又为什么不与他追究,对仇人竟如此之气量?若是如此,那对不确定就是杀父仇人的荣酌为什么那般执着拼命呢。难道荣酌会比邬青禾好欺负不成?傻。
看邬青禾见到君迁子时的畏缩模样,看着倒也是不敢惹君迁子的。
千乘和君迁子均不敢惹,现在舅舅又出现了,邬青禾还怎么敢‘妖女’‘妖女’的似刚才那般嚣张乱语,自然溜之大吉。
荣酌慢慢的缓过神来,随与舅舅说道:“玄参庄主既是第五灵音的亲弟弟,却又为何要出手相救那欧阳敖秋的义子呢?”
舅舅无意与他解答其中缘由,况其中缘由也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解答的出来的,便只说道:“在下改日再来正式拜访。”
对荣酌客气的一笑,并没有多与他理会,随又过来与我说:“不要太贪玩了,早些回去。”他说着看了千乘一眼,便放心离开。
舅舅每看千乘一眼都似乎是一种威胁,也是一种命令。而千乘也乐意其令,随笑着将我与他拉近。
看着眼前的荣酌,我似乎感受到他强行压抑的喘息。明明是君迁子落了下风,他如此喘息倒像是自己落败一样。可是他又极力的装作很平静的模样,让人感觉他身心很累。
你累就是累,为何要掩藏呢?正如你没有那么一身正气的话,又何必要装的这么正义凛然,让别人对你要求一再提高,让你一再迎合他们呢?
幸而我只是一个妖女。
荣酌才休息换了口气,却又被另一边的打斗声强行提起了精神。
龙潜月在这期间已经打伤很多残云派的弟子,可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愈战愚凶。荣酌望了一眼龙潜月后,顿显出头疼之意。微微扶额,再看不下去,随与她迎上。
他们打斗中互诉恨意,他们之间互相亏欠着,只荣酌看起来悔意更多些,他把手中剑背在身后,处处让之,处处躲之。
他现在的万种柔情在龙潜月眼里是没有任何作用的,从她满眼的厌恶来看,她的每一次出手都十分尽力,每一次出手都似诉说着她积压多年的委屈。
伏夏与沈迷人见他们师父如此躲避,恐不慎被伤,有心上来帮忙,却见他们的师叔翘楚正无人照管,依然在那儿满心惆怅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们无奈,只好先把面目苍白的翘楚扶下台去。
伏夏离开时面带幽怨的望了我一眼,我躲开他目光时竟无意看见台下的武湛对我鄙夷的眼神,即刻有些郁气浮面。
我真是闲的,往台下望什么望,望见谁不好,竟偏偏望见那个视我为风尘女子的武湛,真真的是自讨没趣。
第八十七章 混乱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