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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隐觉不安
  太子听倾贵妃问话,随答道:“听太医说父皇的病又严重了,前些日不得空,今日终于闲了些,便想着去看看他,以尽孝心。”
  我在心中略汗了一把。
  子墨现还在皇上那里呢,太子这要是去看了皇上,那子墨的身份说不好就被他给撞破了。
  倾贵妃听得他如此说也并未惊慌,仍是若无其事道:“额娘刚从那儿回来,你父皇昨日夜里咳疾又犯,听奴才们说咳的厉害,竟一夜未能安睡,天亮了才得以睡下。这不我刚刚也是瞧他睡着,才拉了子砚在这里闲转,你也不要去扰了他,过些时候再去瞧他罢。”她话语极其流畅自然,毫无生硬感,听不出丝毫的谎意。
  太子唔了一声,道:“既是如此,也好不容易腾出空来,就与额娘说说话好了。”
  倾贵妃揉了揉他精致秀美的面容,极是心疼的说道:“我儿受累了,国事繁重,你也要爱惜着身子,多注意寝食,不要过度操劳。”
  他用脸蹭着倾贵妃的手,笑意回道:“让额娘担心,是儿臣不孝。”
  太子果然是与倾贵妃较亲呐,这乔颜皇后才安息几天啊,丧气儿太没退去呢,太子就又来向倾贵妃讨宠了,真是心大啊。
  只是见他们这般母慈子孝,倒是又引得我这孤苦的孩子心头一酸。哎,想我娘了。对了,我娘长什么样来着?我好像并不曾记得。
  倾贵妃似乎发现我心中所想,便又来拉住我的手,对我笑笑以示安慰。
  我并未表现出什么,她却能够在意到我,着实把我感动到了。
  这时,有小太监低头跑来,与太子禀报道:“秋风公子进宫来了。”
  “秋风?”听到秋风忍不住随着那熟悉的名字随口夺出,见太子看向了我,忙作镇定,只是已掩饰不及。
  “你认识秋风表哥?”太子微笑着问我,又是一副探知的表情。
  这人怎么跟个善打听似的。
  越见他这幅表情我就越不想告诉他,随扮得天真面容,说道:“秋风这名字起的好啊,听着就温柔。”
  他又满含深意的看了我一眼,复杂难明,无法解读其中之含义,便只好对他呵呵作笑。
  他并没有再多问什么,可那似笑非笑的模样却好像是知道了些什么一样,在与倾贵妃道了退后便阔步离去。
  这太子虽没有端着一副高贵架子,看着也还算和气,可我就是莫名觉得他城府很深,深邃的双眸总有些一窥到底的感觉,让人隐觉不安。
  或许是对他有了偏见吧,感觉他本显稳健的步伐都有些清傲起来了。
  太子走后倾贵妃便与我笑道:“要说秋风那孩子倒是挺不错的。”
  “嗯?”突然听到倾贵妃吐出这么一句话,一时惊慌不知如何接话。我呆呆的看着她,她也同样对我露出一个谜一般的微笑,不再往下多话。
  这宫里的人消息都挺灵的嘛,感觉什么都瞒不过他们似的。
  闲游了一会儿,想着子墨他们哭也哭完了,话也话够了,我们便又挽手回去了。
  进门时,见皇上正发金牌呢,他见我进来,便也跟发红包似的给了我一块。我左右相看不解何意,见倾贵妃与我点头,就迷迷糊糊的收下了。
  只见施仪妃朝皇上缓缓跪下,已被泪水泡肿的双眼又徐徐落下几颗泪花,满眼情意投向皇上,道:“谢皇上厚爱,罪妾不求您更多,只求您放皇儿宫外去,万不能劳您过于疼爱了。”
  施仪妃总给人一种悲凉感,多年来被丧子之痛所折磨着,不免显形于色。虽说现已知道自己的孩子并没有死,但是她多年未知的伤痛仍有余留,她已经被覆上了太多忧容,再不能单纯的喜悦了。从她脸上可以看出她的那种担心,她害怕再次失去,害怕这一切刚有了真实感又被迫幻灭。
  眼前的皇上又怎能看不出她这般担忧,一时被她的情绪渲染,悲从中来:“你还是怕他会因朕的恩宠而遭人怀疑不得平安么?”皇上面含不忍,泪光闪动难以轻易落下,叹道:“罢了,朕也没有别的意思,只希望你们母子安全度过余生就是了。”他说着看向我们手中的金牌,为我们做解:“这是免死金牌,若是以后你们被扯进官场是非难以脱身,便拿出它来救命吧,没有谁可以违抗这免死金牌。不过想是用不上的,只是朕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怕是以后再不能为你们做得什么,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能为你们做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免死金牌?
  我听的诚惶诚恐,为什么要给我们这个,我们又不与谁争夺权势,只求江湖逍遥。难不成我们在江湖上还能用上这个金牌?我莫名其妙的看向倾贵妃,她只是与我使了个眼色,道:“还不快叩谢皇上龙恩。”
  “哦哦,谢皇上龙恩。”我急忙朝皇上跪拜谢赏,既然人家给了,不管怎样总是心意,还回去总是不好的,那便收下吧。
  可我还是有些一头雾水,这金牌只给子墨就是了,为什么还要给我啊,我虽说与子墨以姐弟相称,但我们之间的关系再亲近也挨不到他们皇家的血缘啊。既是这样,我便不会与他们相争相斗,也便不会有所牵扯,更是用不上这免死金牌的。想着皇帝老头儿也是想的太多了,或许是因为他真的拿我当自己亲闺女了?呵呵呵……
  子墨拿着金牌在手里泪眼凝视了许久,双膝缓缓落地。
  皇上见子墨与他下跪,眼神复杂,缠缠到:“我的皇儿,朕欠你太多,只是念在朕已是将死之人,可否唤朕一声皇阿玛呢。”
  子墨收起金牌,望着皇上情真意切的喊了一声‘爹’,又紧磕了三个头,每一次俯首都抬的极为沉重。
  “这一声爹喊的好啊,好啊。”皇上嘴角颤动,流下两行老泪,在公公的搀扶下颤颤悠悠的从榻上起来,亲自将子墨扶起,满心的不舍,重吐龙语:“心愿已了,你们去吧。”他说完发出一声长叹,便转过身去,不再回头来看。
  施仪妃对子墨满眼的不舍尽化泪水,再次夺眶而出。而子墨千言万语以拥抱代替,面带泪痕,低声说道:“娘,若有一日孩儿安定,定来接您团聚。”
  再无他话,几句不舍之后施仪妃便狠心逐子墨离开,似乎害怕子墨在这里多呆一会儿再染不测。
  见施仪妃如此,突然一阵心伤,不由感受到一个母亲的悲苦无奈,和她被逼面对的取舍带给她的伤害。
  那天夜里见到她时,她似乎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在乎,似乎世界是空的,眼前的一切都是虚无的。可当她得知自己的孩子没有死的时候,一切的触觉都回来了。现在的她又开始了不安与恐惧,又充满了牵挂,但也让她活了过来。
  人死大不过心死,或许她现在的担心与牵挂都是幸福的吧,总比终日的心如死灰来的有意义些。
  子墨的身份是不能大白于天下的,只是我不懂,子墨不求位高权重,不求名利权势,只心心念念着与施仪妃尽心尽孝,可他为什么不趁着现在求皇上送施仪妃离开宫中呢。
  倾贵妃说我们江湖恩怨太多,但那是因为她的权利无法用及到江湖中,自认无法保护施仪妃,那种担心也是出于人之常情。可是我们大仇已报,子墨的身世在江湖中并无牵连,也并未与谁为敌,护施仪妃余生安稳又有何不可。他心里又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他的不安又在哪里?
  离开时倾贵妃拉了我的手连连嘱咐了几句,眸眼之间似有不舍之意,最后还是笑颜泪眼的目送我们离开。
  应钟依旧在前面领路,我看着子墨哭红的双眼有些心疼,正要安慰他时突然撞上了应钟。
  “咝~”我走的很快么,竟然能撞到他。
  我有些懵懵的抬头看向应钟,发现是他突然停下了脚步才害我无意被撞了上去。我有些气他为何突然停下,只是当我看见了他面前的人后便被迫消了气。
  应钟与他躬身行礼我才有些反应过来,便也跟着与他点点头。
  “小姐姐,这就要出宫了么?”太子那几乎要透视一切的双眼向我投来,竟比师兄的凤眸还要多出几分威严。
  “怕在这里扰的时间长了,贵妃娘娘就该烦我了。”我笑着回答,暗下与子墨悄声介绍了眼前人,子墨听了对他稍做端详,没有任何多余的神情。
  只是这太子看见子墨竟不似想象中那般陌生好奇,只是稳稳的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子墨,探知欲全无,似乎已经了解甚透,只是未曾谋面而已。
  这种感觉让我突觉冷气环绕,急与他介绍道:“这是我的孪生弟弟,子墨。”
  我这一说倒让他眉头微皱,似有疑惑:“哦?原来是小姐姐的孪生弟弟,那我可该唤声小哥哥了。”
  我听的心中一紧。什么小哥哥啊,他是你亲哥哥。
  子墨倒无显惊怪,随嘴角一勾:“既然你叫我哥哥,那我便应了。”
  他们笑眼对视着,看不出任何不善,却莫名让我感到有些不安来。
  我干笑一声,忙又说道:“那个,我们还有事,就不多留了。”
  太子仍是笑意满满的看着我们,并无为难之意:“即使这样,便不多留了。”他又看向应钟,说道:“可要好好护着我的小姐姐小哥哥了。”
  应钟双眸顿时明亮,与他微微点头,随带我们离开。
  太子这个人和他所说的话都让我觉得很不简单,看他总是傲视一切的模样,不知是因为他身份的原因,还是因为他本身的沉稳,或是说,他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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