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养了几天的伤,终于把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舅舅给弄清楚了。
原来这里是幽阳山庄,神秘的异香公子——玄参舅舅正是这幽阳山庄的庄主,亦以医术精湛而被人所知。只是大家都只知道他叫玄参,却不知他姓第五,这中间也是因为娘的原因吧,他才隐去了第五之姓。
这种双重身份的人,怎么都出现到我家来了。我倒是无所谓了,只是舅舅这两个身份倒来倒去的,对人隐瞒着多累啊。不过,从他跟千乘的药一样苦的要命来看,就验证了他们的药方确实是出自一家,绝对不是冒充的。
舅舅喜爱清静,不太与人往来,所以这山庄里也并没有多少人。总共算下来不过几个打杂的,洗衣做饭的,倒都是些安分守己之人。外带三个丫鬟,一个叫素心,一个叫素月,另一个叫素娥。这三素倒也如花似月的,虽然不是亲姐妹,长得也不太像,可我就是因为混记名字而对她们傻傻分不清楚。
那日素娥来与我来梳洗,我满心感激之意的对她夸赞:“素心,你的手好巧,这种发式你都能做出来,真是由衷的佩服你啊。”
她听了我的话,差点把梳子都撂了,满心的郁闷而发:“由衷?小姐,这都几次了,你连我的名字都叫混,就这还由衷呢。”
我被她说的惭愧,只是我确实无理争辩,又没有她年龄大,师父常告知要尊老爱幼,也便低眉挨她几句,暂且不说。
还有眼前这两个奉命前去‘活捉’我的家伙,一个叫白芷,上次在茶棚就是他差点拿剑刺了我。另一个叫苍术,更可恶,竟然敢打晕我。
“小姐,我真没有恶意。那时看你受伤太疼了,就想着打晕你你就不会疼了,所以才……”
苍术一脸委屈。
我负气说道:“不要叫我小姐,叫我子砚。”一想到他当时那一下,就给我痛的想要投胎转世,从小到大还没人对我下过这么狠的手呢。
白芷忙撇净关系,讨好道:“我当时也怪他来着,怎么能对我们可爱的子砚姑娘那么不温柔呢?”
“我可爱么?”我双手捧着自己的小粉脸,自我陶醉。
他附和着:“当然了,怎么瞧怎么可爱。”
我莞尔:“讨厌,就喜欢这么诚实又直白的人。”不过我又想起了那天在茶棚的事,便又正色对他,“既然我这么可爱,那上次在茶棚时我无意撞到了你,你还对我说话那么冲,都给我留下阴影了你知不知道。”
他姗姗挥手一笑:“瞧你,那都多久的事儿了,怎么还能记得这么清楚呢。给你倒杯茶喝?”
苍术双手环胸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白芷对我溜须拍马的,眼睛里充满了鄙视之情。
我喝着白芷倒的茶,想到那天我对他们低三下四的好脾气,今天也算报复回来了。
不过当时要知道他们找我不是为报仇,而为寻亲的话,我就不那么躲着他们了,也就没有那么多事儿了。真是的,都怪他们不说清楚,害我老往极端想去,知道我最近多倒霉么,都不敢抱有好的希望了。
我放下杯子,带有埋怨的问道:“这都好几天了,你们找到我的马了没有?”
苍术回道:“没有,但是找到那天和你一起的姑娘了。她并没有和马在一起,只是问知了你的去处,便什么都不说了。”
难道我的小白点死了么……
那剑只是被刺到了它的后腿处,虽然有些深,但不至于要了命啊。但是如果好几天一直拖着那伤的话……
“你们在哪儿见到那个姑娘了,快带我去找她。”
“找谁啊?”从远处传来舅舅悠悠的话音,迈着悠闲的步子走了过来。
舅舅似乎偏爱素色衣衫,若是不仔细看衣袖领边的话,还真不知道他换了衣服了。或许是想用这白底黑边的硬色来遮掩他眉眼间的柔美之气吧,只是娆性难盖,妖柔更盛,比子墨还显风流。
来到这幽阳山庄,我的衣服样式也被迫换去。
舅舅嫌我没有女孩子的淑仪温婉之态,再加我平日举止甚不柔美,略显顽戾之气,便用这身霜白衣衫裹身,外罩妃红烟纱,以遮去我满身的剑气,身材腰肢也随轻纱摆动渐行渐显。
当时我穿上这身衣服时,素心便扭摆着纤腰冷哼道:“哟,瞧这朦胧勾人之姿,怎么显得这么水性啊。”
她这话说的不知是可赞还是可气,我只当她在说我出水芙蓉了。
舅舅走到我身边,低眼瞧着我,似笑非笑,悠声悠腔:“就你这负伤之躯还想到处跑么?”
我冲他哭腔道:“它可是我师父给我的马,它现在生死未卜,它也身负重伤,它需要我的关怀,它需要我的照顾。”
“哎哟~我善良的外甥女啊,你是像谁啊,竟然会对一匹马如此关心。”他说着宠溺的拨浪了下我的头发,给我挠的一团乱,“是因为你师父送你的原因么?要不舅舅再送你一匹,送你一匹汗血宝马,怎样?”
我用手梳理着他弄乱的头发,说道:“你给我天马我都不要,你让我去把它找回来吧。我要自己去找,我和它有心灵感应的,一下就能找得到。”
他看了看白芷与苍术,示意他们退下,然后坐到了对面,语重心长道:“寻衣,我知道你师父对你很重要,但是逝者已矣,你不要总是放不下他。如果他知道他的命换来的只是你深深的内疚感,那他的死很不值,也很低廉。他拿他的命想换的不仅仅是你活着而已,他还希望你可以开开心心的活着,不被他救你做出的牺牲所束缚的活着。你活的开心或伤心,都是他用命给你换来的,现在他的命能体现的价值是在你的手里。”
我被他一番话说的哽咽:“我只是有些想师父。”
他安慰道:“你师父能给你的舅舅都可以给你,你没有了师父,可你有舅舅了,你会比以前活的更好的。”
我天真的看着他:“是么?那师父会背着我去买好吃的,还会让我踩到他脚上走路。你也可以么?”
他掩嘴干咳一声,道:“寻衣,你现在不是小时候了,你会踩死舅舅的。”
“哦,知道了。”我说着偷偷的扯来他的衣服擦了擦无意涌出的眼泪,还有鼻涕。
他马上两臂蜷缩,一脸嫌弃:“你怎么能用舅舅的衣服擦鼻涕呢?”
我吸了吸鼻子,道:“我师父就让我用他衣服擦鼻涕的。”才没有呢,师父也会嫌弃我用他衣服擦泪,但我从不拿他衣服擤鼻涕。可这个不是舅舅么,还是个亲的,更不用拘束了。
哎,算算我这个世界上也就这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人了,我得好好珍惜他,自然也不用太客气了。
他娇气的扯了扯衣衫,说道:“舅舅穿的衣服这么白这么净,你怎么好意思弄脏呢?”
“那我给你洗吧。”
他撇眼笑道:“咱们家不缺洗衣服的人,你随便用它抹泪吧,只是不要抹鼻涕了。”
“好。”我又拿他衣服擦擦手,好奇问他,“舅舅,你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身份呢。你是异香,又是奇毒的师父的亲弟弟,难道怕他们知道了也像害怕千乘那样害怕你么?”
他听了满脸不屑:“千乘瑾书有什么好害怕的,他只是一个素毒公子。人们不过是因为他功夫高些,为人又决绝些,再加上他是姐姐的徒弟,所以那些人才会觉得他可怖。”
我追问道:“那你呢,你为什么瞒着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清清嗓子,看向远处:“是有那么个人需要瞒着的。”
看他又开始装神秘了,我也就识相的不追究了。
“哦,忘了,有个东西给你。”他说着掏出一个盒子,直接递与我,我好奇的打开来看,是小孩子戴的长命锁。
他道:“本来打算在你满周岁的时候送你的,谁知错过了。”
看着就只是普通的长命锁而已,也没什么特别的。正要将它好好收起来,却发现这小东西暗藏机关。在那锁背后面有一个小小按钮,轻轻一按能将它打开,里面浓浓的苦味儿随风飘出来。
“这就是那香的解药了,若你不防被迷了,就把它打开来闻便可解了。”他说着就套上了我脖子。
我将长命锁放进衣服里,笑道:“你不迷我就是了,还有谁会使那香呢?”
他又掏出一个香囊,递与我说道:“怕你被自己迷了。”
我接过香囊摆弄着,问道:“这就是那异香么?”
他道:“什么异香啊,不过也没名字,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我又感到好奇,便将香囊放到鼻子上闻了闻,一股清香味儿袭鼻:“唔~是那天我醒来时闻到的味道。”
他笑笑:“我是想让你在危险的时候用它迷魂别人,你怎么能自己去闻它呢?刚才说怕你被自己给迷了,你马上就兑现,这孩子太迎合长辈了。”
“好奇嘛。”我捏捏鼻子,抬头看他……
千乘!?
只见千乘赫然出现在眼前,对着我微笑,柔声道:“看见谁了?”
“啊,舅舅!”我晃晃脑袋,想让自己清醒过来。
千乘伸手帮我打开长命锁,然后伴随着淡淡的清苦味儿变成了舅舅的模样。
他追问:“刚刚看到谁了?”
“什么谁啊。”我慌忙低头躲避问题,很忙的把香囊收了起来。
舅舅邪笑道:“看你模样不像是看到了你师父啊。那我刚刚是替谁受了那柔情似水般的眼神啊?”
我哈笑,强行解释道:“有么?我眼神本来就那样啊,那不叫柔情似水,叫感动的泪汪汪的。我觉得舅舅太好了,所以被你感动了。”
他见我装傻,便不再追究,又道:“人都有自己放不下所执迷的那个人,越执迷就越走不出幻象。”
我哪有执迷于谁啊,只是好久不见千乘,有些想他而已。我质疑他:“那万一有一个人就是没有他所执迷的人呢?”
他皱眉,道:“那就要看他心底藏的是什么了,如果他心底害怕一个人,那么也是会看见的。”
这么恐怖?幸好我害怕的是师兄,也倒没什么了。
他转言又问:“对了,我听苍术说,有一个女孩子冒充你到处说自己是第五灵音的女儿,你知道是谁么?”
“哦,她呀,是一个从小就特别讨厌的人。”
“哦?讨厌的人?那舅舅让苍术和白芷去把她杀了。”
“舅舅!你怎么能这么就把人给杀了呢?”舅舅看着也挺和气的,怎么就知道杀人呢。
“你不是讨厌她么?”
“可我没想杀了她啊。再说了,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他瞅我一眼,淡淡的说道:“会了的啊,一下都杀绝了,以后就没有那么多事儿了。”
果然无毒不丈夫啊,我直言道:“舅舅,你好恶毒。”
“不都是这样么,不然那欧阳敖秋为什么要杀你,他跟你又不认识。”
“他……”
“嘘~”
刚张嘴,就被舅舅打住了,这才看见一位眉清目朗玉树临风的公子正朝这里走来。
第三十六章 玄参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