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毕,我牵着小白点离开饭店。
这大街上好热闹啊,比蜗牛镇繁华好多,人们穿着各式各样的,悠闲的来回逛着。首饰摊上的饰品样式也多,好玩儿的也多,连吹出的糖人都比蜗牛镇的花样多。不过人多路窄太过拥挤,对面的人堵住过路,不好前行。
诶?旁边路很空啊。我往旁边走,对面的人也跟过来……
我抬头看他,个头与长相也就那样,嘴中叼着一根草上下晃动,满身尽现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正色眯眯的看着我:“这小姑娘长得挺标致的嘛,要不陪爷去哪里坐坐?”
这人看着好让人生厌,感觉被他多瞅一眼就被好像他糟蹋了一样恶心。
“滚。”我冷冷说道。
“哟,脾气可没有那么可爱哦~”他说着便伸手过来。
我抬脚抵住他脸,重音说道:“滚~”
他往后退退松开我抵着的脚,身边几个随从忙过来扶他。他又淫笑上前:“不要这么凶嘛,你不想跟着爷吃香的喝辣的么?”
我暗下将他厌恶了一番。
这人是不是以为普天之下只有他自己吃的好啊,难道别人都吃草长大的么。我师兄那么好的厨艺养我这么大,不是你随便香的辣的就能骗走的。也不瞧自己的德行,还好意思应爷,真是不给爷长脸啊。连马小白都看不过去了,抬起它调皮的蹄子就推了那人一下。
我看那人经不住马蹄的力量重重倒地的模样甚是好笑,就温柔的摸摸我家小白点的头:“我们点点什么时候也这么暴躁了,你作为一匹品行端正的良驹,怎么能跟人一般见识呢?多有失你马少爷的身份啊。”
那人听了不顾疼痛,立即从众随从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暴怒道:“哪里来的野丫头,去给我把她拿下。”
随从们听了应令过来,我跃身而上,踩到一人的头上站稳。脚下的人伸手在头上乱抓,挠的我脚脖子好痒,便狠踢他后颈,将他踢晕。其他人见我下来后,又涌了上来。
我正要拔剑,一绿衣女子不知从何而降,扭落在了眼前:“这么多大老爷们的,欺负一小姑娘,不觉得脸臊的慌么?”
那个自称为‘爷’的气冲冲的看着她,问道:“你又是什么人?敢管大爷的闲事。”
绿衣女子回道:“本小姐不是什么人,是沈迷人。”
“你少在爷面前说话阴阳怪气的,到底何人?”
“姑奶奶不是告诉你了么,我叫沈迷人。”
我不禁噗笑:沈迷人?还有人叫这么露骨的名字啊,这无耻的程度可跟伏夏的那个翘楚师叔有一拼了。
不过这沈迷人长得倒也脱俗,并没有亏待了她迷人的名字。
沈迷人娇滴滴的哼了一声,说道:“你竟敢说我的名字阴阳怪气,我看你是想死的阴阳怪气吧。”说完便拔剑冲那人过去。
那人忙拿身旁人作挡,沈迷人巧绕过去,把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横在两人眼前。
我看着那人摇头:真蠢。
其他几个人见他们主子被人刀架脖子,站在原处,不敢轻举妄动。
沈迷人爽朗一笑:“就你这样,还敢那么张狂,瞧给你怂的。”她回头看我,“喂,这人怎么处置啊?”
我一怔,什么怎么处置?
哦,对了,我不是看热闹的。
我挥袖上马:“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咯。”然后拍拍马小白,走人。
沈迷人立即追了上来,气呼呼的说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可是对你出手相救了啊。”
我目视前方,随马儿的摇摆微微晃动着身子,不以为意:“可你不出手,我也能救自己啊。”
她道:“你这样行走江湖可不太好,容易招敌。”语气这么重,不知她这话是劝慰还是诅咒。
我无所谓的说道:“是么,我敌人本来就不少啊。”
说话间,后面的人发话了:“你们两个给我等着,我让你们死的好看。”
我和沈迷人听了对他嗤之以鼻,依然头也不回的走路说话。
沈迷人俏人俏语:“瞧他那熊样,还让我们死的好看,我们这种样貌死不死都挺好看的。倒是他,死不死都一副人人唾弃的脸。”她说着扯扯我的衣服,“我说你能不能下来啊,也让这马儿歇歇,托你这么些肉,它也会累的。”
“下去做什么,跟那些糙人来回相撞么?”我低头瞧她,随口一说,“要不你上来?”
她开心点头:“好。”她说着就要上马,我忙推她下去,然后也从马上下来。
我看着她微微有些生气:“你这人怎么这么自来熟啊?”
她盈盈一笑:“那你怎么这么自来生啊?”
她这样让我想起了子墨,不觉对她感到一阵亲近。可我不想结识一些喜欢的人,相处久了熟悉了再分开的话,以后会想她的。
我不理她,牵着马小白悠悠的走着。她很随性的跟着,好像我们本来就一起的似的,见什么好玩的还指给我看。有时会忍不住随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然后皱眉移开目光。
耳边过于聒噪,我对马小白说道:“小白点,你有没有觉得旁边多一个人啊?”然后趴它嘴边,很认真的听它与我私语,帮它翻译给沈迷人听,“哦~你也觉得旁边太吵了是不是,要不你把她踹走吧。”
沈迷人又气又笑的拽我停下,道:“喂,我有那么讨人厌么?”
我无辜摇头:“没有,只是马不喜欢而已。”
“那我也不喜欢它。”她说着竟然踩了小白点一脚。
真是马善也被人欺啊,我不能让小白点跟着我受委屈了,然后就替小白点还给她一脚。
她怒气瞪着我:“你踩我做什么?”
“那你踩我的马做什么?”我回瞪她。
“我就踩。”她说着又踩小白点一脚。
哎呀,我这心中的小恶魔又被人叫醒了。
我压抑住暴躁的脾气,说道:“你踩它我就会踩你,念在它大马大量不理你,我就让你这一脚。你不要得寸进尺啊,我这马可是有脾气的。”
她倔看我:“你这马怎么那么娇贵啊,难道是仙马么?”
我拍拍小白点,宠爱的蹭蹭它,说道:“这是我师父送给我的,我看到它就会想起我师父,所以谁都不能欺负它。”
沈迷人矫情捂嘴,满是惊讶道:“难道你师父跟这马长得很像么?”
呃……
这是怎么理解的?
难道它非得长得像师父我看它才能想起师父么?我年纪轻轻的记性竟差成这个样子么?
我狠狠鄙视她一眼,道:“我以后若是再看见刚刚那个怂人,可能也会想起你的。你说,我是因为你们长得像才想起你来的么?”
她娇柔的推我一把,笑道:“哎哟,干嘛这么严肃啦,人家说着玩儿的嘛。”
我嫌弃的看她一眼,不想理她。
怎么总是碰见这么热情的人呢,真是很烦人啊。
一阵午热袭来,我们寻得一处竹林,便在竹林子里休息。燥热的午间,这林子更显清雅静谧,真是个好地方,就像蜗牛后山的小树林。
沈迷人盘腿而坐,悠然自得的样子衬着这竹林的景色,像是要修炼成仙一样。她俏唇微启:“喂,自来生,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我叫什么呢?是那个孪生之一的子砚,还是妖女的孩子肖寻衣呢?
“你不会没有名字吧?”她又问。
“我叫肖寻衣。”
“原来你就是肖寻衣啊。”
“你听过我的名字?”
“就刚刚遇见你之前,见几个人在那儿神色慌张的。我好奇就问他们怎么回事,其中一人说‘肖寻衣,肖寻衣在那里,那个小妖女在那里’。”她边说还边把那人说话时的动作表情也夸张的学了出来,学的绘声绘色,让人看了好笑。
我们一起笑了半天,她又与我问道:“他们为什么叫你小妖女啊,好像很怕你似的,你有那么可怕么?”
我回道:“他们心虚,才害怕我。”
她疑惑:“那他们为什么叫你小妖女啊?”
看她天真的模样,真不忍心骗她:“因为我是第五灵音和肖行水的女儿。”
她依然天真的看着我:“那又怎样,那你就是小妖女了么?”
她好像并没有听过那些江湖传言,继续心平气和的打坐放空。她的反应让我感到很轻松,让我觉得我就是我,也只是我。
从没想过有一天,我居然顶着这么多名号行走江湖。他们把我说的那么可怕,好无辜啊,我什么都没有做过,太虚有其名了,这妖女的名号该撤去。我只是蜗牛山的一个小丫头,怎么会是那么可怕的妖女呢。下山才不过小半个月而已,就被变成老江湖了一样,想想也是可笑。
小白点在一旁安静的吃草,好像感觉到我在看它,竟然也回看我一眼。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是师父,师父附到了小白点的身上。我走到小白点的跟前,环抱着它的脖子,它用正上嚼下咽的嘴巴回应我。
见沈迷人渐有睡意,我便也坐下,闭眼打盹儿。
莫名想起以前,子墨老在我偷懒时大声喊我练剑,故意让师父听到。
那段时间我老瞪他,他一说练剑我就使劲瞪着他,慢慢的竟成习惯。有次师父看我偷懒,就喊我练剑,我就习惯性的瞪过去,一看是师父,马上灰灰低头。
老头儿就开始屡袖子:“你这丫头,无法无天了,敢瞪师父,看我不教训你。”
子墨看见了就在那儿狂笑。
我扑向师父,抱着他大腿,就开始装哭:“师父,徒儿刚刚只是眼睛抽筋了,一时转不过来才那样的。你从来不打徒儿的,说明你是个很慈祥的师父,可你今天要打了徒儿,仅这一次,你在徒儿心中的位置就会一下跌落,再难恢复,您可要三思啊,呜呜呜呜……”
师父对我夸张的哭腔有些受不了,便挥挥袖:“行了行了,你把功夫练好就是了。”
现在想想,那时候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现在知道了也抓不住了。
渐渐困意上来,便不再去想那些事了。
“啊,什么东西!”
听到沈迷人的声音,我马上醒来,刚睁开眼,一张大网就落了下来,腰间的剑也被瞬间抽了去。
“这下看你们还怎么嚣张。”渐渐一个人影清晰起来。
又是今天在街上挡路的那个流氓,果然小人之心,竟然偷袭我们,太肮脏下流了。
我想站起来,却被几个人过来按住,没办法动弹。沈迷人也被按住,在那儿乱挣扎:“给姑奶奶放开你们的脏手,小心我把你们手给剁了。”
流氓淫笑道:“好泼辣的姑娘,这么快就落到爷手里了,可得供爷乐乐。”
马小白悠悠走到一随从身后,在他扭头的瞬间,马小白已经抬起了前蹄,朝他胸口直踏下去,当场就逼出一口血来。
哇!马小白好凶残啊。
其他人见了,四散逃开。
趁他们松手,我急忙将身上的网扯去,然后去帮沈迷人。
“这匹倔马,给我杀了。”
回头间,一人已将从我这里抽走的剑刺向了小白点。
小白点是师父留给我的,我都不舍得动它,时刻顺着它惯着它,这个臭流氓竟敢杀它。
听到小白点哀痛的嘶叫,一瞬间又涌来了师父替我挡下剑的那刻。怒火攻心,几步过去把那刺杀小白点的人狠踹倒地,然后过去狠狠扼住那臭流氓的脖子,将指甲深深刺进他的经脉,直到他脸色慢慢发紫。顷刻一拥而进的仇恨,使我集中了力气直灌入到眼前人的脖子里。
突然感觉腹部一痛,低头见一把匕首已经狠狠的刺进了肚子,也逼我松了手。
我后退几步,沈迷人忙过来将我扶住:“肖寻衣,你怎么这么大意呢。”
见到一旁的小白点倒在地上无法动弹,正要去看看它,却看见那天在茶摊遇见的两个人,他们正往这边赶来。
遭了,真正的仇家也找来了,偏又在这时受了伤,怕是今天要葬身于此了。
我与沈迷人说道:“沈迷人,你快走吧,不要被我连累了。”
沈迷人着急道:“怎么会是被你连累呢,他是找我们俩的。再说,我一个人就可以把他们收拾了。你不要乱动,在这看着吧。”说着又与那些人展开争斗。
我看着慢慢走近的两个玄衣男子,却因身上的伤痛只能在这里坐以待毙,极是绝望。我扶着一棵竹子站定,剑还在小白点身上,我现在手无寸铁的,连还手都还不了,真是劫数啊。
沈迷人只顾眼前的人,还没有注意到另一处过来的两人。
算了,我娘到底留了什么仇,就让我替她还了吧,反正我也逃不了了。
那位面目清秀的男子来到我面前,嬉笑道:“原来你就是肖寻衣啊。”
我无意否认:“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我是第五灵音的女儿,肖寻衣。你们有仇就报,想杀就杀吧。”我虽这么说着,但却真的不想死,可也不想表现的那么没骨气。
那个古铜肤色的男子好奇的看着我,说道:“我们不杀你。”
我皱眉道:“要活捉么?”可杀不可辱,可是能活。
“活捉?唔~也算是让我们活捉你吧。”他们说着便打算实行活捉之令。
沈迷人在那边忙的不可开交,只能抽出空来望我一眼:“肖寻衣,你坚持住,我马上去救你。”
可我伤痛的眼前发暗,根本分不清哪个才是她的人影。
正在‘活捉’我的人突然离开一个,竟去帮沈迷人解决手中事。眼前的人抱起我就走,我被他颠的快要痛死,又没力气挣脱。
我看着他模糊不清的脸,忍痛说道:“我说你既然要活捉,能不能慢点,我伤口都快要痛死了。”
“那怎么办,你这伤也不能马上就好啊。”他顿了顿又说,“知道了,这样就不痛了。”
伴随着他的话音,只感觉后颈一疼,眼前就全暗下来。
第三十三章 在劫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