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越发暑热,而鸟儿可不顾困乏之意,直啾啾的展示着自己的嗓音,以取悦自己心仪的小麻雀,也傲娇了自己。我是没那一展歌喉的精力,就想去林子里转转,净化一下心灵,咳。
走进林间,看到上次在千乘家的那只小花猫,正翘着尾巴扒着树磨爪子。怕吓到它,就偷偷的藏在一棵树后面看它。小猫咪磨完爪子在地上蹭了蹭,沾了几片树叶上身后就四仰八叉的躺那儿睡了起来。哈~这小家伙跟我睡姿很像嘛。
正忘我的看着可爱的猫咪,突然被一只手温柔的拍了一下肩膀,我忙回头。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千乘微微笑道。
千乘没有表情的时候让人觉着很冰冷,但是一笑就化开了,感觉很暖心。
“在看……”我对他指指那只小猫,发现它已经不见了。
千乘找了个地方坐下,与我说道:“今天天气燥热,这里倒不失为一个清凉的地方。”
我在他旁边随地坐下,他问我有没有看那本剑谱,我告诉他看了些,只是学起来好难。
他笑笑:“厉害的东西学起来自然是要有难度的,不然岂不是人人都很厉害。”
我又不行走江湖,把功夫练得那么厉害做什么。也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老天也不值得降大任给我。于是便对他说道:“太厉害了做什么?反正师父教的剑法也很厉害,够我防身用的。”
“以后遇到更厉害的人怎么办,多学一些跟人打起来至少不会处于下风。”千乘语重而心长。
他可能不知道,我就认识那么几个人,再怎么样都不会和他们拼命的,所以都无所谓。
“我会跟谁打起来啊,我也没有得罪过什么更厉害的人……”说着我想起今天那个单鬼婆,她轻功看起来很好,功夫肯定也不错,不过胆子太小了,经不起师父的一句恐吓就忙逃了。
千乘好像真的希望我变的很厉害,以哄小孩儿的语气说道:“学着不用也是好的,或许你以后用这套剑法修出来的花比之前的好看呢。”
诶?听他这么说,我倒有点儿想认真练练了。若以后和师父师兄去闯荡江湖了,也不至于让他们老操心我的安危,我也可以仗着武功高强除暴安良了,甚好。可是我从没有出过远门,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的世界,很多事都是从师父那里听来的。这点上最气师父,居然不带我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他自己去也就算了,回来后还老忍不住跟我们讲,害我生气又要忍住,因为听着也是有趣的。
“千乘,你知道江湖是什么样子的么?”
“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看看你说的和师父说的是不是一样。”
过了很久,他才缓缓说道:“江湖并非一条单线,它是一张网,扯一根就能牵动整个江湖。”
嗯?听不懂,但比师父说的那些琐碎事件要刻骨铭心些,也更想让我去探究了。
我又问他:“那江湖有趣么?”
他笑了笑,淡淡的话语回道:“怎么才算是有趣呢?若你无牵无挂的游荡着,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用躲避不用冲上,那自然是有趣的了。”
“那你牵挂着什么,又攻防于谁呢?”
他听我这么问微微一惊,干咳两声,说道:“就是随便说说,没有特指我自己。”
好吧,是我又问的多了。
千乘看起来好像是个见多识广的人,不知道他认不认识单鬼婆。
“千乘,你认识单鬼婆么?”
他听了脸上一僵,直盯盯的望着我:“为什么问她?”
“今天那位婆婆闯到后山,说了一些奇怪的话。哦,还有,你听说过第五灵音么?那个婆婆说她是我娘,还说是妖女。”
“你师父怎么说?”
“师父说她是个疯子,说她认错人了。”可我觉得那婆婆不像是疯子,就是吓人了一点。
“那你觉得呢?”
“应该是认错了吧。师父说过,我爹娘只是寻常百姓人家,我娘又怎么会是妖女呢?而且我和子墨是孪生,听那婆婆的话好像第五灵音只有一个女儿。所以肯定是认错了人。”可她说子墨是野孩子,真是个疯言疯语的老太婆,“不过你怎么老问我啊?你认识她么?”
千乘果断回答道:“不认识。”
也是,谁没事儿会认识那样的人呢。
我看向千乘,可是他身上的光束太强,照的人家脸上发烫,然后便羞羞低头,暗自开心。他好像有心事,一直呆看着前方某处,一动不动,好像真的变成了冰雕一般。
我想要把他化开,便问他:“你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么?”
他口吐寒气,道:“没有。”
“是么?呵呵呵呵……”我被他冻住,打了个冷颤。
与千乘在一起,就是极与极的世界。他若笑了,阳光当头,他若不笑,冰雪满天。
每次见过千乘后都会做梦,会把与他一起的点滴重新在梦里温习一遍,然后衍生出很多小插曲。
只是好梦不长,当我脑间依存千乘温柔的模样,而笑着醒来的时候,眼前一张自己的大脸贴了过来。没错,确实是我自己的脸,这张脸同我一样惊恐,又瞬间充满了杀气。
“子墨,你把镜子给我拿开。”我闭上眼掩藏并压制住心中的愤怒,“若我睁开眼你还没有把镜子拿走的话,我就杀了你。”
他嬉笑:“怎么了,不喜欢看到你自己么?平时看你不是挺爱照镜子的么,所以就贴心的让你一醒来就可以看到自己。为了给你惊喜我可是举着镜子站了好久了,把我自己都给感动坏了。”
我从被子里把脚探了出去搜寻子墨所在,然后猛踹过去。
岂料,扑空。
我愤怒的睁开眼,看见他得意洋洋的对我眨巴眼,更加火冒三丈:“今天晚上你最好把门锁得死死的,不然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若你投胎顺利的话。”
他抚胸哀痛状,哭腔哼唧:“可我还想多叫你几年姐姐,不如你我一起,再续姐弟之情,孪生之义。”
天呐,我好感动,感动到对他产生鄙夷之情,冷眼之义。他为什么总是扰我好梦呢?以后我若再梦到千乘的时候意识突然把子墨唤了出来怎么办,我会好伤心好气恼的。
我将被子蒙过头,决定忽视他可恶的存在。
“姐,你不要这样嘛。”他拽开我被子,坐在床边微笑,“大清早就生气会变丑的,你我长得这么像,你丑了我怎么好意思独自俊朗帅气呢?”
不知何时他竟如此无耻了,我闭眼默了默,说道:“放心,等我丑了就把你的脸也刮花了,那样你就不用不好意思了。”我一脚踹开他,心满意足。
这时师父进了门来,看向我,怒求道:“祖宗诶,你这么大了还总赖床,若传出去不怕笑话你啊。”然后又怒视着子墨,“你说你来叫子砚起床,现在天都快黑了,你还没把她叫起来,干脆哄她睡好了。”
子墨眯眼笑看师父,解释道:“师父你不知道,她起床气重的不行,我怕强行把她叫起来会吓到外面那些人。”
趁他们说话间,我一身单衣的默默飘到屏风后取衣上身。听到子墨又诬赖我,不免在心中为自己叫苦。若不是你大早上拿镜子对着我,我怎么可能会吓到……外面那些人?
“外面那些什么人啊?”我从屏风探出头,“既然来客人了,怎么不去招呼人家呢?还在这怪我赖床,这么重视我的起居,真是折我的寿了。”
“你快点吧。”师父敲桌催促着我,“你无霜姐派来的人早就等在外面了,而你还在这里磨蹭呢。”
嗯?
“无霜姐派人来,是要接我去山下住去么?”我激动的将衣鞋快速穿好。
“是啊,你快去吧,省的老闹我。”师父又开始唠叨起来,“真是把你给惯坏了,不起早练剑不说,还顶着太阳睡大觉,你瞧瞧你哪里像个女孩子了。这次去了你无霜姐家,可不要急着回来,等你变得温和良淑了再回来不迟……”
师父好讨厌,总说这样的话伤我,好像我不是他养大的似的。
在师父唠叨之时,我已整装待发,请求批准。
师父喵了一眼我的行李,道:“把剑也带上吧,可以保护你无霜姐。”
我冲他撒娇:“讨厌,你就直说让我注意安全不就好了,干嘛借无霜姐说事呢。”
师父摸着胡子笑道:“那你小心吧。遇到坏人可以不温柔,就像你对子墨那样就行。”
子墨看到我要下山,就没人再跟他瞎闹了,竟有些不舍之态,话都不接了。
该带的都带上了,不该带的也都带上了,再三思索无误,便和师父师兄辞了行。走的时候让子墨帮我照看小白点,他不情愿的点点头,并让我早些回来。
下山时特意跑到竹屋那里,想要告诉千乘我去山下住了。可随风说他不在,也没说去哪儿了,我便只好灰灰离开。
原来千乘也有不在后山的时候,我一直以为只要去了后山,就准能看见千乘的。
也好,我有我的山要下,他也有他的事要做,各不相干,互不相扰。
第十二章 你牵挂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