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山上,师兄熬了药给我喝,想到里面有些蝎子蜈蚣,便有些作呕。不知那千乘瑾书是做什么的,居然在家里放着蝎子和蜈蚣这种可怕的东西。
师兄用勺子将药搅了搅,说道:“快喝吧,不然余毒扩散了就得生吃了那些蝎子才能解了。”
哪有这么一说啊,吓唬我。
想起刚刚在竹屋时师兄似有不安的神情,便问他:“师兄,你认识后山那个千乘瑾书么?”
师兄想都不想的回答道:“不认识。”
不认识么?那或许是我看错了。
我接过药碗,算了,一饮而尽什么都不想就行啦。可是喝了一口,‘呲~’这也太苦了,这究竟是解药还是毒药啊。
师兄怕我洒了赶紧接过碗,表情也跟着我一起扭曲,蹙眉问道:“太苦了么?”
我苦的直抓舌头,感觉五官都凑到了一块儿,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行,太苦了,我喝不下去了。反正伤口上面已经上过药了,这药少喝些也不会有大碍的。而且这蛇毒解了后也不过是两个细小牙印,几天就会好的。
对,是这样的。
于是我试探性的对师兄说:“师兄,要不你先出去,我慢慢的喝?”
师兄笑眼看我,柔语道:“所谓良药苦口,要不师兄喂你?”
看到师兄突然的温柔,让我想到小时候生病,我闹着不肯喝药,然后被师父半哄半就的直接灌进嘴里,师父好狠的心啊。
为了避免那种惨无人道的事再次发生,我只好接过药,使劲捧着碗把药喝了下去。中间呛到也没敢停,唯恐一停下再没有勇气喝下去。
师兄见我这般干脆,悠悠的说道:“慢点,别喝太猛了,容易吐出来,那就要再喝一次了。”喝完抹了抹嘴,师兄便把我喝的干净到看不出用过的药碗接了过去,对外喊道:“子墨,来看着子砚,别让她把药吐出来。”
子墨随即幸灾乐祸的跑了进来,师兄这才安心出去。
子墨很是忧心的看着我,问道:“姐,苦么?苦的话就不要忍着了,人生何其短暂,何苦为难你自己呢?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不要太压抑着自己了。”
子墨总是喜欢看我出丑的样子,一直用‘苦的受不了了’的鬼脸逗我。
我真想吐他一脸,只是好怕再喝一次,就强忍住,微微笑道:“没吃过苦怎么会珍惜甜呢?我这种境界你踮起脚都达不到的。而且我不会把药吐出来的,若吐就吐你身上。”
“肯定很苦吧,啧啧啧……”他依然一副很嘚瑟的样子,“可惜我早就不记得药是什么味道了,反正我也不喜欢吃糖,无所谓糖甜与不甜。”
我不由的抬起手想捶他,只是他坐的远,抓不到。
我尽力忍着满嘴的苦味儿,抚胸说道:“子墨,你想想我平时多讨厌啊,对你根本没有姐姐的样子,你想干嘛干嘛去吧,不用这么关心我的。”
他斜我一眼:“原来你知道呀?没事儿,我就是这样大人不计小人过。还有,我就想待在这里,哪儿也不想去。”
看给他嘚瑟的,我白了他一眼,不想再理他。
他对我笑笑,自己坐那儿倒了杯茶喝。
“给我也倒一杯。”
“不行,你刚喝过药,茶水会解去药效。”
“那你给我倒杯白水来。”
“哦,好的,这就来。”
子墨从记事起都没怎么生过病,自然也没有吃过药,一直都是我生病吃药什么的。我觉得师父肯定说错了,我才是那个体弱的人,在娘胎里也是子墨太霸道了,老和我抢吃的,才害我现在长不了他那么高的。
不过子墨在我生病的时候还是很乖很体贴的,有时候,我也很想有个机会关心关心他啊!!!
不过也托蛇的福,早上不用练剑了。
我伸伸懒腰,动了动被咬的胳膊,还有些隐隐作痛。从昨天伤口的血色来看,那蛇毒应该挺狠的。我昨天一整天都没力气来着,今天竟跟没事儿人似的,看来那千乘瑾书的药真的很管用。
我还是觉得师兄跟千乘瑾书好像认识,师兄看千乘瑾书时很有故事的感觉,不像是朋友那般,倒也不像是仇人,不是很熟悉的感觉,但也不陌生。回来后师兄也不说什么去道谢之类的话,就跟没发生过什么事儿似的。
哇!好奇真是重症,好不舒服!
不知不觉,我又来到后山。站到平时练剑的空地望向林子,树枝随着风吹微微摆动,对面的竹屋也忽隐忽现。我天天在这里练剑,竟然都没有发现。哇~自己也太了不起了。
感觉林子那边有股力量在吸引着我一样,脑子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腿脚已经走了好远。
我走向林子,发现我的救命恩人,那个长的很好看的救命恩人,那个看似冰冷却让人忍不住想去亲近的人,他正站在林子那边往我这边看着。离得有些远,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只是莫名的感到他投来的目光有些炙热。
我很是兴奋的跟他挥挥手,他看到我便也向我缓步走来。我走近了些跟他打招呼,不料被脚下的小小石头绊到,身子直往前倾去,感觉他瞬间出现在前面扶住了我,才没让我趴下。
呼~幸好,不然就丢人了。
我抬起头正对着他的双眼,我几乎没看见他是怎么过来的。
我就这样侧趴到他身上看着他,他也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依旧精致的面庞,深邃的星眸直勾人心。
“没事吧。”
听到他性感魅惑的声音,我轻轻咽了下唾沫,说声没事,但是感觉脸一下变得滚烫。
我慌忙从他身上起开,转过头来,摸着自己发热的脸,暗觉自己没出息。
他见我猛转过身来,以为伤到了哪里,也跟着我过来,我又慌忙背过他。
可能被我的举动逗到,他竟笑了笑:“怎么了?”
我感到自己的脸没那么烫了时,才敢去看他:“哈,没事儿啊。”
他那冰雕般的面容上稍微化去一些冰碴,嘴角微微上翘,轻声问道:“伤口好些了么?”
又听他动人的声音,我便呈痴迷状笑答:“嗯,你的药很管用,一觉醒来就好了很多,精神马上便回来了。”
他点头不说话,一手从容背后,看向远方。
啊~你不要不说话,你这样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我实在无法自然的和他安静相处,便又借他救我打开话匣:“哈,谢谢你昨天帮我解毒。”
他淡淡说道:“举手之劳。”
“那也谢谢你,改天吧,改天我……我不会做好吃的……也不会做女红……”我突然发现我好像什么都不会,便低头嘟嘟囔囔起来。
“那你怎么谢我呢?”他打趣的笑看于我。
“呃……”我被他看的又有些紧张起来,脑子一下空白,不知道说什么。
“逗你的,我什么都不要。”他微微笑了一下,我也跟着傻笑。
过会儿他又问:“你师兄回去有没有说什么?”
为什么这么问呢?师兄说他不认识千乘瑾书,可千乘瑾书这么问倒不像是不认识啊。
“嗯,说了。”我顺着他的话而去,试着引出他们的联系,说不定他们有什么秘密呢,嘻~他闪过一丝惊讶,又恢复万年冰雕的模样,似问道:“说什么了?”
是啊,说什么了呢?让我想想哈。
我觉得他们肯定认识,可是师兄为什么不承认呢?难道和千乘瑾书有过过结?
“说他认识你。”我推断着回答道。
“哦?”他冷冷的看着我,不再说话。
不是么?你回答一下行不行?‘哦?’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啊?我这该死的好奇心呐。
算了,你不说我还不想问了呢,反正秘密迟早会被公开。这样迷魂自己后,我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对了,我以后该怎么称呼你呢?”我试探性的问他,“千乘……公子么?”
他听了一笑,道:“只要不叫公子,其他的你随意叫。”
嗯~那叫千乘大哥?不行,太啰嗦了,感觉喊大哥年纪很大一样。
那叫千乘哥?也不行,感觉我跟个男孩子似的,叫哥哥又太娇柔了。
“那我叫你千乘可以么?”这个不错,不生分也不过格,求同意。
他听了一怔,涩涩的点点头,道了声:“好。”
“那你是大夫么?”看他给我解毒用药什么的不是简单的皮毛之术,肯定是懂医的人。
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谦虚道:“我不过略懂些皮毛罢了,不敢称大夫。再说,大夫住这里又怎么给人看病呢。”
也是,谁要生病了跑到这里来找大夫,回去恐怕早咽了气了。
我朝着竹屋看了看,想到那个喊千乘‘公子’的女子随风,便问他:“我以后可以去找随风玩么?我看我们年纪好像差不多,而且这里人少也生闷的很,所以觉得我们可以一处说话玩闹。”
他很乐意的样子,回道:“可以,你什么时候去找随风都可以。”
“嗯。”我点头开心的对他笑笑,他只是稍挑嘴角。
正看千乘看的出神儿,一个白色身影忽然落到我面前,我一惊后退了几步。
原来是个胡子白花的老头儿,我抚胸呼气,走上前去,唤道:“师父。”
老头儿摸着他的胡子略略一笑。
我喜滋滋的扯了扯他袖子,说道:“师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刚刚吓我一跳,如果你带好吃的回来,才可以为我压惊。”
“你这丫头。怎么样,想师父了没?”他一副等着我对他痛哭流涕的表达想念之情。
“没有。”我习惯性的回答他。
“这没良心的小兔崽子。”他也惯性的骂了我一句。
千乘冰雕看到师父拱手行了个礼,依旧没有表情的说道:“在下千乘瑾书。”
师父眼间闪过一丝惊讶后又恢复常态笑容,看了看我,又对千乘说道:“幸会幸会。”
想来师父很是好奇我们是如何认识的吧,我很善解人意的与师父解释道:“师父,千乘住在那边的竹屋里,我昨天才发现那里有房子的。我们居然也有邻居了,真好。”我没好意思说自己被蛇咬,怕师父担心,也怕他会怪我不小心。
“我都知道了。”师父无奈的看了我一眼,转向千乘拱手,“听说是千乘公子救了我的徒儿,老夫不胜感激。”
千乘忙扶起师父的手,礼貌的笑了笑:“微薄之力,不足挂齿。”
“师父,让千乘去山上坐坐吧,我们都没有好好谢谢他救我呢。”我拽了拽师父的衣角,双眼对他眨巴眨。
“今日恐怕不能了,改天定去拜访。”千乘说着微微弯腰,“先行告退。”然后后退两步径直走了。
是我说错了什么了?还是说千乘不喜欢去别人家里?
想去拉住千乘,却被师父拦了下来:“千乘公子不是说了改天了么。”
我对着师父撅了撅嘴,看着千乘走远,便和师父回蜗牛山上去。
“师父,你见过千乘么?”我有意无意的问着师父。
“唔?哈~千乘瑾书和你说什么了么?”师父居然有些慌张起来。
“怎么了?我随便问问。”因为觉得师兄与千乘之间好像有些奇怪的关系似的,就随便问问师父,想不到师父居然也变的怪怪的,这里面定有什么事是我所不知道的。
“随便问的么?”他眼珠子一转,坦言道:“师父确实是见到过他,一开始住过来的时候见过,只是见过而已。”
“既然见过,那你刚刚怎么装不认识他的样子啊?”我好奇的看着师父,可他好像有意避开我眼睛似的。
“师父老了嘛,一下有些认不出很正常的。你看师父头发都白了,记性自然也一片空白。”
是啊,师父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让我踩他脚上带我来回跑了,皱纹增加许多,头发也白了不少。有时离远了喊师父,他也以为是幻觉,需要回头确认我在那里喊他,才迟钝的做出回应。
有时会埋怨师父,他总让我们待在山上修身养性,每天吸食日月精华。可自己却常常跑下山去游山玩水,不亦乐乎的,很久都不回来。也是,师父年纪大了,是该随意一些了。
“师父,你这次回来带什么好吃的了。”
我抱着师父的胳膊跟他撒娇,他突然停住,说道:“你不说我都忘了,子墨正在那儿挑马儿呢。”
“玛尔?是什么好吃的啊?”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玛尔这种点心呢。
诶?马儿?是马?
我惊喜的望着师父,为免我听错,又向师父确认道:“师父,是马?不是吃的,是会跑的马?”
跟着师父这么多年,总是读书练剑不准下山,逼得我一直清心寡欲的,我都不敢抱有什么惊喜了,所以像这种事需要再三确认。
师父往前伸伸脖子,歪头看我,用一副很夸张的表情,一字一顿:“不?想?要?”
“也没有那么想啦,只是不能辜负师父的心意是吧?”虽然这么说,但是我已经按捺不住那颗激动的心了。
马儿,我来看你了!
往前跑了两步,我又回去抱着师父蹦了又蹦,撒娇道:“师父,你真好,我以后会更加听你的话的。”然后一溜烟朝山上跑去。
“你跑慢点,等等我这个腿脚不利索的老头儿。”师父在后面喊着。
“师父,你自己快点。都能游历天下了,还追不上自己教的徒弟,别人知道了会笑你的。”我扭头对那个腿脚很利索的老头儿招招手,让他快点,然后又朝山上奔去。
他在后面传来哈哈的笑声:“你这丫头,惯坏了。。。。。。”
第五章 好奇是重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