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子墨来到后山的时候师兄已经在练剑了。
有时候师兄真是个没意思的人,整天练剑看书写大字,像要一举夺下文武状元一样,显得我很没有追求。
我叹了叹,踱步来到一片花花草草前,这是我的专属领地。我经常会拿它们练剑,顺便给它们调整一下姿势。
看着他们新出的嫩叶稍带娇羞之色,大动恻隐之心,不忍对他们下毒手,等它们枝繁叶茂开了花再来取花泡澡罢。于是,我坏笑一声,悄悄来到子墨旁边,哼哼哼哼。。。。。。。
子墨并没有专心练剑,只是在那儿乱舞,思绪在哪儿,剑就去哪儿。他见我过来也没说什么,直接上剑,我自然的接招。这种默契度要比所谓的孪生姐弟之间的感应要高的多。
师父说我在娘胎里太霸道了,导致子墨缺嘴,他婴孩儿时一直体弱多病,所以更加逼他强加练功强壮身体。子墨本就骨骼奇异,再加上于武功方面造诣很高的师兄对他每天的指点,可谓是一思百悟,进步鲜见。
而我……
也不算拖他们的后腿,吧?
练完剑可以香香的吃饭饭了,是师兄做的……
我们师兄就是这么完美。他上的厅堂下得厨房,文能定国武能安邦,不仅样貌迷人心智,性格更是可以温化冰雪,乃天降之神人也。
我和子墨一致认为师兄的厨艺已达到九重天,各自对着师兄表达口与心的喜悦之情。
“师兄的厨艺越来越出神入化了,做出来的菜可谓是色香味俱全,吃一口就净化了我的心灵。”
“师兄简直是天下第一神厨,吃了师兄做的饭,再吃别人做的饭就像是吃草。”
师兄猛地被呛到,紧咳几声,严肃道:“再这么说明天就给你们吃草。”
好吧,安静,吃饭。
我和子墨对彼此的厨艺也有很高的评价。
“子墨,你是不是在拿我们试药,这药性太强了。”
“姐,你是不是最近练什么巫术了啊。”
我们同样被对方的话打击到脆弱的心灵,便再不下厨房,对做吃的这种事也老死不相往来。
然后就辛苦了师兄,不过我们会打打下手,以掩饰内心的不安。
饭后,我来到后山静心闭眼听鸟叫。啊~总是一个调调,好生无趣!
后山这里有片小树林,树木密集高耸,夏天阴凉一片。林间正好经过一条溪流,滋润了整片土地,才使树木枝叶繁茂,壮大一片。这里的嫩绿恰好与桃花的粉红显明隔开,分成两重天。一边暖色唯美,一边清新静人,两全其美。
小时候常和子墨到林子里捉迷藏,慢慢的长大了便觉得也就几棵树,绿了黄,黄了绿,无限循环没有惊喜,也就不常到林子里玩了。
我站在一大块石头上看着远处的树,头跟着树枝一起随风摆动。
左边摆~右边摆~左边摆~右边摆~左~诶?那是什么?
再站的高些,看到林子那边居然多了几间雅致的竹屋。
那里什么时候住人了么?我以前都没注意到,藏的好生隐秘,很神秘的感觉。
穿过树林,看到有一亭亭玉立的女子正在房子前面,长发披肩模样俊俏,飒爽之姿,不似普通人家的孩子。看着她年纪和我一般大小,行为举止也不似一个呆雾的深闺小姐,我正好缺个这样的小姐妹呢。
我上前两步,她好像没看见我,不管了,先打声招呼。
刚要向我的小姐妹挥手,猛地,手臂生疼一下。
我惊呼一声,低头看去一条蛇正慌忙溜去,吓得我后退几步。
你这条冷血的家伙,我招你惹你了!哎哟~~痛死我了。
“什么人?”这时,那女子看到了我。
“对、对不起,我被蛇咬了。。。。。”顷刻间,额头直冒汗,痛的我紧握着手臂,一股泛黑紫色的血透着袖子渗了出来。
那女子见状忙冲里面喊了一声‘公子’,然后便看见里面匆匆出来一个黑色的身影。。。。。。
渐渐意识恢复,却没办法一下睁开眼来,脑袋里懵然一片。
“公子,她怎么还不醒啊?”迷迷糊糊听到有人说话。
感觉有只手轻轻摸了摸我额头,声磁语低的说:“随风,你再去取些蜈蚣和蝎子来入药。”
嗯?蜈蚣?蝎子?
不要!不要!
我努力睁开眼,看到面前坐在床边的人,他正侧身对我,而面朝那女子。他身袭黑衣,头发用一条暗紫色丝带简单束起,余下青丝直垂于背。看他身材挺拔似是练武之人,却又有些清柔之姿优雅之态。
我看了眼已经被包扎好的胳膊,然后无力的抬起扯了扯他的衣服,以告知他自己已经醒来。
他转过头来细看与我,问道:“你醒了,有没有感觉什么不适?”话里满是关心,很自然。
这才慢慢看清眼前的人。
他剑眉浓密,目若朗星,深邃的黑眸魅惑人心。精美的轮廓棱角分明,面如冠玉却没有显露任何表情,活似一座精致的冰雕。感觉很有距离感,却又莫名的想要亲近于他。
我想我被他吸引住了。
他见我没反应,便眉头轻皱,稍带忧色的问道:“倘若哪里不适一定要及时告知与我。”稍顿片刻后又说,“若你觉得有何不便的话可以告诉随风,让随风转达与我。”
呃……这有什么区别么?
我稍坐起来些,轻轻摇摇头:“没有没有,只是有些没有力气罢了,谢公子相救。”
他听我叫他公子,眉头一紧,道:“我叫千乘瑾书。”
我忙回复道:“哦哦,我叫子砚。”
“你师。。。哦,没事,你没事就好。”他想说什么,却又把话噎了回去。
是想问我是从哪里来的么?哦,是了,我贸贸然的出现还被蛇咬到,人家肯定想知道自己救的人是谁吧。
“我住在林子那边的蜗牛山上。”我害怕被当贼人,急忙解释,“刚刚在那儿无聊,看到这里有人住,便过来看看,谁知被蛇咬到……麻烦你了,很不好意思。”
他略有惊奇的看着我,问道:“你不知道这里有人住么?”
“哈,没怎么注意过。”我这人有时候不太善于发现,虽然离的这么近,但是我不太往这边来过,所以没有发现。“你们什么时候住这里的啊?”
“大概住有一年了……”他说着略略撇了我一眼,好像觉得这么大房子都能被我无视了。
“哈,是么……”我尴尬的笑笑。
他转头看着刚刚那个女子,吩咐道:“随风,换盆水来。”
原来她叫随风,名字听起来很温顺,性子看着也随风般柔和,人也好生俊俏。
随风应了一声,随端着盆走了出去。
我再次看向他,他正好也转过头来看我,浩瀚星眸直盯的人心慌乱。
安静……
安静……
安静……
我被他盯的有些不自然起来,忙寻话道:“呃~那个~太谢谢你了……”
他还是看着我不说话。
……
我又道:“那个,这里和我住的地方不太远哈……”又觉得不能这么说,不太远你都注意不到这里有房子。
他嘴唇微动,淡淡的吐出一句话来:“这里很安静,不会被打扰到。”
“嗯嗯,这里离集市偏远些,都不太有人来……”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我就是那个打扰到人家的讨厌的人,突起一股歉意,“哈~不好意思啊,我打扰到你了。”
莫名想到我早上跟子墨说的话‘道歉有用的话要剑做什么’,这报应,来的好快啊。
他依然看着我,说道:“无妨,有时也希望有个人来打扰一下。”
我是不是跟他什么故人很像啊,这眼神,不似看一个陌生人,倒像很久没见了似的。
对了,出来时也没跟师兄说一声,时间久了师兄会找我的,于是问他:“请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他略思片刻,回道:“午时三刻。”
午时……
三刻……
这个时辰听起来杀气好重啊。
我干咳一声:“我得回去了,不然师兄要担心了,以后我再来报你救命之恩。”
我正要起身,他又伸手扶我躺下:“你伤口的蛇毒还没去干净,乱动恐毒会深入,不如我先让人去告诉你师兄你在这里,让他放心,待你稍恢复些,再回去也不迟。”他语气似是命令,又似担心。
也好,反正也不远,便对他笑笑点点头,说道:“我师兄无痕和我弟弟子墨都在山上的,告诉谁都可以。”
说话间,随风端着盆水走了进来。
“你有弟弟?”他有些吃惊。
“啊?嗯。我们是孪生姐弟,不过不是太像哈。”我不好意思的笑笑。
他听了别过头若有所思,语气略无:“随风,让莳羽去趟蜗牛山。”
随风出去后,他起身过去拿起毛巾,放进盆里浸湿稍拧了下水,又走了过来。
我忽然有些惊慌又羞涩,急探身去接他手中的毛巾:“谢谢,我自己来吧。”
他并没有理会我,轻柔的帮我擦了擦额头上早就下去的汗,问道:“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嗯?我们这就熟悉到可以问对方的生辰八字了?
咳咳,子砚!不要乱想。
我因神慌而加快了语速:“师父说桃花什么时候开了,就是我的生日了,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日子。”
听到我的回答他只是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
这冰雕好没有礼貌,不过很好看,就原谅他了。我就是这么容易原谅别人,也很容易原谅我自己。
他看着我,面上虽无笑意,却显出些慈爱模样,就跟看自己孩子似的,也不说话。
这人看着也不过大我几岁的样子,却给人深沉稳重的感觉。
突然听到外面的说话声:“我是子砚的师兄无痕,不知我师妹在哪里?”
师兄?好快啊,怕是听到我被毒蛇咬了,就忙赶来了吧。
师兄有些焦急的走进来,子墨随后。师兄看见千乘瑾书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便直接向我走来。
嗯?师兄认识千乘瑾书么?
师兄见到我已被包扎好的胳膊,略显心疼之色,却又责备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冲师兄瘪瘪嘴,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子墨上前轻轻抬起我的胳膊,故作忧心的看向我:“姐~毒蛇你都敢逗它,瞧,吃亏了吧。”
我瞪瞪他,看到千乘在看我们这边,便笑对子墨抬起受伤的胳膊,挥了挥:“呵呵,没事儿,你看。”
子墨看到千乘,拱手作了个揖:“我叫子墨,谢兄台救我姐,不知兄台叫?”
“千乘瑾书。你是……你是子砚的孪生弟弟?”他说着上下打量了一下子墨。
子墨笑语回说:“不太像么?我们两个小时候是很像的,现在可能没那么像了。”
师兄朝他们望了一眼,眉宇间透出几分忧虑,随转向我说:“如果没有不舒服,我们就不要在这里多做打扰了。”
师兄是有什么急事么?你都不谢谢人家就走,会不会有些无礼啊。
我不知道什么状况,只好答应道:“好。”
千乘瑾书看着我们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让随风拿了一些药来让我带走。
师兄接过药交给子墨,然后把我背了起来,对千乘瑾书说了声‘打扰了’,千乘瑾书也只是点了下头,师兄就没再多说什么。
子墨见师兄这般,有些不知所措,也只好说:“谢兄台出手相救我姐,麻烦你了。”
我也尴尬的对他笑了笑:“我改天会亲自来谢你的。”
他也对我笑了笑,好像是笑了吧,他的表情太难以察觉了。
第四章 千乘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