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死死抓住被子,在心里说:如果连我都露出了一副他已经无药可救的表情,那么,他还有救吗?渊儿还能活下去吗?
锦瑟伸出颤抖着的手指去探了探他的鼻子,嗓子里强忍的哽咽声还是露出了一点来。深深吸了一口气,硬生生把它再次憋回去。
拓拔邑褐色的头发有些凌乱,脸色发青,眼睛紧闭着,看不出痛苦,脸上却是一副安详之色。
而且他的鼻息正常,呼吸平缓,除了脸色微微有些发青之外,再正常不过了。
锦瑟立马推搡他,边推搡,边呼喊,最后终是无力的跌坐到地上。
之后有人有人进来请她去议事的大厅。无非就是商量准备葬礼与新王继位的事情。
她苍白着脸正襟危坐于虎皮椅上,浑身的力气早就被抽空了,而今能坐着,只靠着自己的倔强,只一心想为儿子争取活下去的机会。
再痛楚,所有的一切都必须去面对,每个被逼上绝路的人都是英雄,而每个被逼上绝境的人也都是疯子。
她冷眼看着拓拔戎的这几个弟弟争吵。
而今自己对他们来说,已经够不成威胁了,在几个部落之间明争暗斗自然是少不了的。
锦瑟收好玉玺与军符后,让桑儿把儿子接来自己的宫殿同吃住。日子也到跟从前无恙,但谁都看得出这只是表面的风平浪静。
与此同时,水桐月与江墨辰的小马车已经颠簸到南渊与北芷国的边境了。
走走停停,不觉,两人已经在路上颠簸了一两月有余了。
水桐月原计划是送完信就去看看北芷国的芦花的。她在与宇文言风去云城之时就听军中的将士说过,北芷国的芦花美得一塌糊涂。
可才到边境,西风一起,天就飘起了雪来。连赶车的车夫都病倒了,所以江墨辰只得将莫离大材小用了来做车夫。最重要的是,他现在的身体状况遇上这样极端的天气,很容易就会睡着。以前是有预感曲灵还没有死,而随着他们慢慢的接近北芷国,他越来越确信曲灵没有死这个事实了。
而自己与水桐月都是曲灵的目标,留莫离在身边无疑是最恰当不过的。
水桐月望望每天除了睡就是睡的江墨辰,将双手手拢在嘴巴上吹几口气。空气中的温度太低,白气往指缝间漏了出来。她使劲的搓了搓手,握住江墨辰的手。
在发展自己的手比江墨辰的还凉时,又急急忙忙的缩了回来。懊恼的怪自己,为什么一生下来手的温度就很低,连温暖一下他都不可以。
叹了一口气,心疼的把貂皮往江墨辰脖子上拉一点,再拉一点。
手突然被捉住江墨辰捉住了,她急忙看着江墨辰的脸。他仍然闭着眼睛,嘴角微微勾起,却掩饰不了眉眼间的疲惫,轻轻说:“再往上拉我就不能呼吸了!”
温度差异太明显了。
物理上说,热平衡,热传递,热对流,那么冷也一样。水桐月不肯再将江墨辰的热量给夺走,犟着要把手缩回来。手被江墨辰紧紧握着,缩不回来,于是她把另一只手伸过去要一点点将江墨辰的手掰开。
结果是另一只手也被抓了进去,于是四只手都躲进了貂皮里。
水桐月也不再挣扎了。论固执,江墨辰排第二,只有她敢排第一。可而今再固执就是消耗江墨辰的化学能了,她不忍心。更何况,这样被他握着双手,水桐月觉得心里泡着蜜,很欢喜。
江墨辰还是太疲惫,慢慢的,他抓着水桐月的那只手就渐渐地松开了。水桐月晓得,他还是没有恢复,支撑不了多久就会沉沉的睡去。
第一百零四章:爱一个人有何表现
她将手缩回来,替江墨辰盖好貂裘,弯腰走到车门处,掀开帘子,把脑袋探了出去。
西风裹着飞雪迎面朝她灌来,她立马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莫离见他探出脑袋来,连忙道:“夫人,雪太大,您还是快些躲回车上吧!”
水桐月见莫离满头的雪,眉毛睫毛都结了冰,嘴唇又冻得发紫,且开了裂。立马抓着他,说:“莫离,太冷了,你进去避一阵,我来赶一段路!”
莫离笑了,眼睛里有晶莹在闪烁。有些话纵然知道不可以当真,但听了也会成为一个人坚持下去,甚至为之拼命的动力。
如果之前是莫离因为对主上崇拜而认为主上看中的就是好的,以爱屋及乌,那么从此刻后,莫离是打心里里觉得水桐月是与其他女子不一样的。
这一楞神,情绪也恢复得七七八八了,眼中晶莹化为瞳孔中的星光。他使劲摇摇头,道:“属下不冷!”
水桐月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莫离都不会让自己赶车的。
于是她望着漫天飞雪发起了楞。
追悔自己的任性,一意孤行要来北芷送信,结果让江墨辰拖着病体陪自己,还害莫离也变成了冰人。
冷月与云雀会在什么地方?
一条追杀鸟的蛇,和一只被蛇追杀的鸟,一见面总是给彼此不一样的见面礼,连带着自己也受牵连,每次出现都是冰球大作战。
被毁的地方也从灵山,幽居延伸至南渊皇宫,最后随着自己北行,冷月的冰封神技甚至到了南渊北芷两国的边境。
从灵山初识到后来一起离开灵山,再到抓了人的信使,每次见面他们都会给自己准备不一样的礼物。每次都留下一个烂摊子给自己收拾,真的想不通自己为什么非做不可,又是为什么他们留下的烂摊子却又跟自己的任务紧密相连?
其实,冷月追杀云雀不过是为了一颗珠子————晴珠,他们两本来就实力悬殊很大,冷月完全可以轻松的解决了云雀,然后抢走晴珠,可为什么他不这么做?
水桐月越想越觉得冷月跟云雀有问题,可又觉得比自己还蠢千百倍的两只做不出“预谋”这种伤身伤肺还伤脑的,说出来却很高大上的事情。
第12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