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为什么人人都注意她从哪来的不要注意这些细节好吗!
向梓砂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一边扯道:“我自小在昆仑山上受师父师母抚养,不在城中生活。你是哪里人?”
“我是冀州人,”至乐答道,“昆仑山,倒是没听过,那恐怕你也不熟悉冀州吧?”
她不否认,他接着说:“这样啊,唉,难得来个西边的人,还以为能带来点家里的消息呢。”
“你家人都在冀州?回去看看不就行了?”她知道萧千仞待手下人都不薄,只要没有特殊情况,放个三五天假回去探亲总是可以的。
至乐摸摸鼻子,尴尬地一笑,道:“不是那个原因,我是跟家人吵翻了出来的。”
至乐倒不像其他三个门主,对自己身世绝口不提,态度十分自然。她下午闲来无事,便跟他坐在达生房里说话。至乐絮絮叨叨,一讲就过了大半个下午。
西方冀州有豪门安家,世代营商,生意向西做到过边境西疆,向东往来过东州和京城,尤其一手掌控着从西边来的羊毛、绒毯生意,在生意场上混的人没有不知道这一支商户的。
他是安家本家二公子,安至乐。排行老二的他上不用接管家族生意,下不用担心养家糊口,日子一向过得衣食不愁逍遥自在,加上他聪明伶俐,在经商上颇有才能,自幼便受到全家人的宠爱,养成了个纨绔子弟的性格,一掷千金的事、争勇斗狠的事也都有过。
二十岁那年,他跟着大哥做生意到了长苏,和客人在酒楼吃饭时,恰好看了当天的歌舞表演。
那个舞姬一袭紫衣,轻纱蒙面,舞姿柔媚妖娆,露出的一双凤眼却有种睥睨天下的冷态。他当时就惊为天人,私下里百般打听这个舞姬的名号出身。可是那掌柜的口风紧,竟一个字不透露。他当时觉得奇怪,有客人打听名号对舞姬来说是增加生意的好事,酒楼牵线搭桥也是有份子钱摊的,怎么会有不愿意透露的呢?
他愈发好奇。好在有钱能使鬼推磨,他花重金雇了几个包打听,几番周折下才打听到,那个舞姬在逍遥宫出入。
“然后你就进了逍遥宫?”向梓砂惊讶,“这么草率?”
他笑道:“也不能说是草率吧。哎,你相信一见钟情么?”
向梓砂特别坚决地摇头。
至乐摸摸鼻子,说:“那你可能不明白。反正我第一眼看到她,就觉得是她了。然后放弃家族里的生意,进入逍遥宫,都是顺理成章。”
他是备受宠爱的二公子,那纨绔子弟的性格要融入完全陌生的地方和环境,必定是吃了苦头的。他的家人只怕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他,其中自然另有一番纠缠。也不知道他为了进逍遥宫许了什么给萧千仞。而这些,达生怕是不知道的。
这个笑容爽朗的男子是何等的敢爱敢恨,敢于取舍!
向梓砂不明白,却也很羡慕。
至乐是豪爽的性格,做生意头脑灵活,平时反应也快。巧的是他与向梓砂同岁。两人脾气相投,很快便混熟了。至乐要寸步不离地守着达生,她也就常往南院里跑。
为了让达生能顺利进出,至乐一早就叫了工匠把南院的门槛全拆了,有台阶的地方不论远近都搭上木板,又烧了好大一笔银子。门槛刚拆的那天,在房里闷了一个月的达生终于出了房门,在大太阳下晒着也舍不得避避。晒够了侧过头来,目光看着向梓砂脚前三寸的地面,红着脸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当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向梓砂身为女子都对着她雪白的后颈和低垂的眉眼出神,至乐更是倾倒,一边倾倒还一边掐向梓砂的胳膊,嫉妒美人那百年一遇的温婉笑容不是给他的。
她与至乐说着闲话,余光瞥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柔弱的肩膀背着包袱,迈着莲步往外走。这么淑女的走法在整个逍遥宫也只有一个人,大家闺秀何月眠。
逍遥宫的客房在最后边,从那里出门便要路过门主的院子,何月眠已经绕了远路避开北院,结果在南院还是被她看见。
向梓砂从一个来历不明的北门小卒,摇身一变成了‘宠妃’的事已经在逍遥宫传为奇谈。二十八年来对所有女人都有礼而平淡的主上竟然与这个向梓砂如此亲昵,纵容她做一些鸡飞狗跳的所谓‘实验’不说,言语间还多有爱护。这个向姑娘也是,光天化日当着众人的面,就跟主上拉拉扯扯的,也不知该说是直率还是狐媚。逍遥宫人一时间分为两拨,一拨支持她这样不顾别人目光的率性作风,一拨批评她不知羞耻恃宠而骄,这些谣言避着当事人,在后院传得沸沸扬扬,每天每天吵得何月眠不得安宁。这种时候,居然要她离开逍遥宫?她怎么能甘心!
这个女人,以我的名义出现的女人,抢了属于我的位置的女人,一定很得意吧!
何月眠在南院门口顿一下脚步,恨恨地望了向梓砂一眼。
向梓砂看着她走过去,明白过来,她这是要搬出宫去了吧?
他们从雪域回来后,萧千仞跟何月眠说明了何田青死亡的原委。由于是寒星骆动的手,朝廷肯定也已经知道了,所以不会再纠缠于她。武林中多事,现下大家的目光都被‘红衣银枪’吴不可老前辈的金盆洗手吸引过去,还记得南泽宝藏这一茬的只有些盗墓猎宝的,而这些小势力不成气候,看着逍遥宫的名号也就不敢来犯了。这样一来,何田青同他的这一桩生意也就结束了。萧千仞提出送她投奔何田青原先的门生,或者送她回乡,把何家老宅还给她。可是何大小姐梨花带雨怎么都不愿意,非要留在逍遥宫。萧千仞只得又同她做一笔生意,如果她在三个月内能证明自己在逍遥宫的价值,就让她留下,条件是这三个月她必须在逍遥宫名下的医馆做药师创造收益。
那个娇生惯养的女人竟然医术颇精的事实,着实让向梓砂惊讶了一番。
至乐碰碰她:“哎,她是谁?怎么记恨你似的?”
“她不是记恨我,”向梓砂意有所指地笑,“她是嫉妒我。”
至乐顿了顿:“你怎么好像很得意似的?”
028她是嫉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