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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四 无情沙场谁驰骋(2)
  成莞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一身泥泞。
  他们隔着恍如前世的记忆和感情,他不是他,她也不是她。
  所以当她见到他的这一眼,竟发现没有想象中那么痛苦。没有突生,只有千疮百孔的回忆,和空白掉一片的心。
  他迈开步子,向她走来,脚步有些凌乱,眼神异常急切……她站着的地方,有他一半的生命,和整颗的心。
  “莞儿。”他很轻很轻地呼唤。在这片满是撕杀之声的旷野上,得仿佛只是一阵微风扶过,不留一丝痕迹。
  但,她唯独听清的,只是他的一声“莞儿”。
  仿佛他在山的对面喊她,声音穿透了云层,辽远而空旷,带着涟漪一圈圈散开了回声,荡到她的耳边。
  那是再熟悉不过的名字,和再思念不过的人。
  已经那么久了,她却还是学不会。
  学不会看淡,也学不会深藏。
  两只脚像被灌了铅,挪不开一步。她呆呆地看着他一步步走近,还是那个泼墨一般的男子,身上还是散发着兰和墨水味。
  他在离她一臂的距离处,停下。伸手,然敢触碰。可是他望着她的眼神,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隔着时间的缝隙……
  他会这样看着她,一直到沧海桑田,一直到地老天荒。
  他的眼眸还是这般乌黑治染着水气,仿佛一瞬间化开的墨;他的声音还是这般清澈悠远,就像梦里无数次的呼唤。
  很多年以后,这一刻的时间,也被冻结在了成莞的记忆中,就像心底最深处的一抹光,融化了所有梗塞的硬刺。
  一个的弦声划破了空气,宁夏还阑及反应,一支箭便从背后刺穿了雷若月的胸膛!
  他的身体一颤,站稳了,一动不动,双眼依然温柔悲伤地望着她,没有移开。
  心脏很疼很疼,疼得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它的跳动。
  周围开始有了嘤之声,夹带着影子部队的怒吼。
  濮天辰苍白地一笑,软软地倒向地面。
  眼睛很涩,却没有泪水。成莞蹲下身接住濮天辰,他比以前瘦了很多,很多。
  “帮我……把箭拔出来。”他的眼睛始终舍不得挪开她的脸,即便是这个时候。
  “不行。”成莞强忍住哽咽,摇头。
  “快点……”他温柔地声音很低很低,仿佛要种进她的心底。
  她伸出颤抖的手,绕到他的背后,那个地方,她曾经用黄金凤钗接连刺过三次!虽然没有刺进心脏,却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一咬牙,她把箭拔出,血也喷了出来,她沾了一手一身都是。
  他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无论怎么努力,都只能看到她一个模糊的影子了……濮天辰握住她冰凉的手,贴到了自己的胸口。
  “莞儿,你一直……就在这里。”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胸口有一个洞,那里流出了血。
  血是滚烫的,至少,还温暖了她的手。
  他的心脏还没有停,在做最后的挣扎,她的心脏却仿佛停了,连带着快要窒息。
  “莞儿……”他气若游丝,双目渐渐失了焦距,他有太多太多的话要说,他都从来没告诉过她,他有多么地爱她,可是现在都已经来及了……
  人生这一世,来得太匆匆,也去得太匆匆。
  “我爱你……”他说。
  眼睛开始痛起来,刺了针进去一般痛。然后是有液体流了下来。
  “下辈子,我来找你,好不好?”他的双手紧贴在她紧贴着他胸膛的手上。
  她不回答,他焦急地问:“我来找你,好不好?”
  她的唇已经被自己的牙咬破,舌尖尝到了腥甜的血气。
  “莞儿……”他的意识也开始越来越远了……
  “好!”她大声喊出来,紧紧抱住他!脸上的液体滚烫滚烫,汹涌出来,然后便看见满目满目的红……是翩飞的落,还是他扬起的唇角?
  “下辈子,你要快点找到我,然后牵着我的手再也不放开。”
  濮天辰笑了,在听觉消失前,他听到了她的话。
  但是他已经来及说了……来不及告诉她,如果有下辈子,他还是会看着她出生,然后守在她的身边。
  再也……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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