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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一 是敌是友是为谁(1)
  濮天辰这几年不只做军饷,马匹的买卖,还在各国开出了连锁酒楼和钱庄,一来是方便收集情报,二来也要赚足够的钱养军队。
  影子部队,就是濮天辰在外组织的私人精英部队。本来做为侯爷私自收买军饷,召集人员,是不被允许的,濮天辰行事周密严谨,哪能随便给人抓住把柄。而他做的这些,也只是为了防止有这么一天,可以保护他想保护的人。
  影子部队一共有大约六万人,两万在风延山中,两万散布在民间,另有两万半则是在离玉州城不远的芩山上。如今风延山的部队调遣过来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从芩山上调人。听濮天辰这么一说,远升马上点头领命。
  “明日随我启程赶回北苑都城,记住,行动要保密!”天辰的声音很冷,这一仗已经逃不了了。或许早在一年前他就不该让他,反倒是现在祸害了自己,还祸害了莞儿。
  “是!”
  沧州这一关就是七天。
  这种动荡的时候,七柱香的时间足以改变整个局势,更何况是七天!
  可成莞在这七天却过着猪一样的生活,身上的肥肉都养出了一层。
  而好日子总是一晃而过的。
  到了第七天晚上三更时分,成莞脸上忽然一阵疼痛,迫使沉睡中的她不得不把眼睛睁开。
  一开眼,就对上了一双亮明亮的眼眸!
  “啊——”她刚想叫出声,嘴巴就被捂了起来,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是葛天,别怕。”
  这不说还好,说了成莞更火。她拉开他的手,压低了声音对他吼:“你又想干什么!”
  葛天无奈地笑笑,“我记得我问过你,信不信我。”
  恩?成莞一愣。
  “你点头,说信。”
  “呸!你还好意思提!”成莞很火大,“是谁把我卖了放这里的?!”
  “我这不是来救你了么~”葛天又开始嬉皮笑脸,“我们这种江湖上跑的人,拿了人家的钱当然得帮人家办事。”
  “那你还来干什么?!”她没好气地瞪他。他总不见得是来跟她叙旧的吧!
  “我和他的交易已经完成了,我再来,就跟他没有关系了。”他嘿嘿一笑,“你看我不是来救你了啊!赶快穿上衣服走吧。”
  成莞的表情忽然冷下来,说:“我不走。”
  葛天抓抓脑袋,“又怎么了?”他背过身去,说:“玺钰公主,你换衣服吧。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不走。”她闷闷地说。
  葛天揉揉眉头,无奈道:“这又是为什么?”
  成莞站起来,扳过他的肩膀,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告诉我,你是谁。”
  “这一点都不重要。”他摊开手,“葛天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可你却在我身边!除非知道你是谁,否则我不会跟你走。”她似乎铁了心不离开,又钻回她的被窝里去,“如果你强行带我走,我就大叫,相信你也知道这里有多少人看着。”
  “你觉得是你叫的比较快还是我下手比较快?”葛天忽然鬼魅般地靠近,他的脸在她面前陡然放大,还对着她眨眨眼。
  成莞一惊,向后退去,一直靠到墙上。
  “我想,公主你还是自己穿好衣服吧。”一贯嬉笑的葛天忽然淡然地凝了凝神,有种不容质疑的气势。
  成莞冷哼一声,说:“如果我说,你要是强行带我走,我就死给你看呢?”
  葛天笑了,“你不会,我问你怕不怕死,你说怕。”
  “我会。”成莞坚定地说,“我确实怕死,但怕就不代表不会去做。”
  她看着他,眼里的那份决然,忽然让他明白,她真的会。
  叹了口气。
  葛天耸耸肩,“好吧,想知道什么你问吧。”
  “第一个问题,你是谁。”成莞也端坐起来,毫不含糊。
  “我叫葛天,你知道的。”
  “……”冷眼怒视。
  “……”葛天擦汗,“我……我在江湖上替有钱人做事,换点钱买买小酒啊,过点小日子罢了。”
  “恐怕过的不是小日子吧!”成莞酸酸地说。想那天,那个中年男子给他的那一摞银票,哪里是过“小日子”用的!
  她继续问:“为什么你把我留下了要过七天才回来?你可以当天晚上就带我走。”
  葛天凝了凝眉,“这七天,你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什么?”成莞被关在隔世的地方,能知道才怪了!
  “雷旭靖的部队已经打到西部城外五十里的地方了。”葛天说,“而且……”
  “而且什么?”成莞紧张得连呼吸都收敛起来,扬岑和雷旭靖的战争……为了她?
  “而且雷旭靖一怒之下,效仿扬岑当初那样,屠了中邦三座城池!”
  葛天说着话的时候,表情难得的凝重。屠城——多么简单的两个字!可这两字究竟沾染了多少老百姓的鲜血和哀嚎,只有见过的人才真正明了!
  无力。
  全身像虚脱一般无力,又仿佛寒冷,颤抖起来……
  雷旭靖屠了中邦的一座城池!
  因为她?
  可他在她的记忆中,还是那张春风般温暖的笑脸。毓琛哥哥……
  雷旭靖,早就不是她记忆中的雷旭靖了!只是她总不愿在自己的梦中醒来,心中多少还……
  成莞猛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清亮的响声把葛天吓了一跳。
  “公主……”他犹豫地叫了一声。
  “别叫我公主,玺钰公主已经死了。我叫濮成莞。”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成莞抬起了头,忽然笑了,笑得妖娆而妩媚。
  成莞这一笑,让葛天一窒,只觉得心跳仿佛漏了一拍,呼吸都在不经意间停了下来。
  正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了骚动声,葛天眉头一皱,说:“我打晕的侍卫大概被他们发现了。”
  成莞抓起外套,以最快的速度穿上,忽而又转向他说,“那么这次,你又想卖我去哪里?”
  葛天莞尔。
  怪异的感觉又爬上了她的心头。
  面前这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脸上,怎么会有如此优雅而淡定的笑容?!
  骚动之声越来越近,葛天不等成莞反应过来,一把搂住她的腰,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葛天仰天大笑起来,甚至不怕这样的笑声会把追兵吸引过来。
  止住笑,他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走吧我的公主,我的第二笔买卖,是雷旭靖。”
  不容置疑的语调。
  他的声音让她置身冰窟一般寒冷。
  走出数里,成莞便见到一匹马,大约是秦天生事先就准备好的。
  他擒住成莞的手臂,把她固定在自己胸前。
  策马狂奔。
  “你究竟想怎么样?!”从最初的惊慌中回过神来,成莞压抑着害怕,大声问。
  “不想怎么样,只想借用你来看清这局势。”他轻笑,低下头来在她耳畔说,“没想到雷旭靖为了你连屠城这样的事都做得出来……这样下去,他与扬岑的梁子就结大了。”
  “所以?”
  “我说了不能让雷旭靖败在那人的手中,当然现在得把你带去给他,不然那个疯子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来!”
  “那人又是什么人?”成莞只觉背椎一阵凉。
  葛天一笑,“不能说。”
  “是……雷旭靖的敌人?”成莞身体忍不住地颤抖,太多事她都不知道,也似乎所有她知道的事情,都与事实有着偏差。
  沿着城外树林,绕过沧洲城,葛天向西直奔南祁军营。
  成莞几次想挣脱他的禁锢,都以失败告终。
  月光照得满山通亮,干净清透,黛色的天空,竟一点云都没有。
  随着马儿的狂奔,前方亮光越来越近,军营已可以大致看出轮廓了。
  “葛公子,你和雷旭靖……是什么关系?”成莞问。她离开南祁国的时候,还不知道雷旭靖身边有这样一个人。
  “什么关系……”秦天生笑,“公主,我可是雷家的人。”
  雷家的人……
  “说起来,我也是圤族的人。”
  成莞没有回应,只是抬头瞪大眼睛看着他。
  他笑了,缓缓道来,“说起来我还是得好好对你的,少主,嗯?”
  此刻成莞是彻底懵了,她只是呆呆地望着前方,“他知道吗?”
  “不知道。不过……”葛天顿了顿,“不过扬岑知不知道我可不知道。”
  说话之间,已到军营门口。
  军营里本是不允许女人进去的,况且还是夜深之时。葛天什么都没说,掏出一块铜制令牌。守军士兵一见雷旭靖的令牌,立即拉开栏杆放人进去,不过还是用眼睛偷偷打量着被包裹在披风中的成莞。
  嘿,这时间怎么会有这样的美人出现?难不成是王上耐不住寂寞……所以……
  葛天对军营情况似乎很熟悉,手执令牌一路畅通,一直到统帅营门口,才被穿着黄金甲的守卫拦下来。
  耳畔隐约传来一阵乐声,成莞打了个颤!
  是七弦之音!那熟悉的音色,熟悉的旋律,曾经被硬生生从她的生命中撕裂了开来!
  夫子曾经教过: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夫子说,古琴有五十,聆锦瑟之繁弦,思华年之往事。当时成莞疑惑地问:“怎么毓琛哥哥的琴只有七弦?五十弦的弹出来的会比七弦的好听吗?”
  夫子笑道:“五十弦,音繁而绪乱,怅惘难言,以见往事之千重,情肠之九曲。然琴之所异,皆因人之所异。有一日,毓琛心若五十弦,则也可把七弦弹到五十弦。”
  当时濮毓琛正坐于一旁抚琴,听到夫子的话,抬起头来看了成莞一眼,淡淡地说:“锦瑟华年谁与度?”
  那个时候,他们刚刚吵过架,她还像天辰哥哥去告状,天辰摸了摸她的头,你不欺负毓琛算好的了……
  锦瑟华年谁与度?
  当毓琛把七弦弹成了五十弦,她却不能陪着他走完五十个年华。
  “劳烦通报王上,葛天求见。“葛天下马,彬彬有礼地递上令牌。
  不多时,守卫回报说:“葛公子请进,王上有请。”
  四周很安静,只有弦音清亮,夹杂了火盆里的火焰在燃烧跳跃的声音。成莞禀住呼吸,她听见了自己的心跳的声音……像要从这胸腔里跳出来!
  忽然葛天握住了她的手,宽大温暖的掌心带着温热的温度,贴紧了她的。
  心跳不禁一缓。
  成莞带着一点点的感激之情望向他,哪知,他眼中的温柔一瞬即逝,换上似笑非笑嘲讽的笑脸,说:“公主,你们的见面真让我期待啊。”
  成莞冷笑:“葛公子真是有着变态的窥视心!”
  葛天听罢,大笑起来,放肆张狂。
  成莞拉开披风,做了个深呼吸。
  很好,深夜冰冷的空气让她脑袋迅速清醒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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