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那天逗墨儿,说她找了个标致男人,你听墨儿咋说?她脸一黑,说把你妹妹嫁给那个长脸大嘴巴!”另一个男孩的声音。
“嘻嘻嘻嘻!”一阵戏笑。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墨儿其实喜欢皮铁!我看啦,识相的趁早……”一个妇女的声音。
“我晓得,皮铁也喜欢墨儿!”一个小孩的声音。
“别闲扯,当心隔墙有耳,”根娃子的声音,“别闲着没事凑弄是非,散了散了!”好个根娃子,办亊效率高,翌日就有了行动。他许诺给每人一块钱作戏,且作得恰到好处。
贺夕山心里的阴霾种上了。他想冲上去当场发作,疑虑中似又真觉得自已理亏。他就一路心神不安向家里走去。
回到家,父母见儿子神情迥异于常,询问之下,贺夕山也不搭理。
墨儿家吃水也要经过大扬树。第二天早,墨儿的爹挑水遇见了同样的情景,同样挑水的大小四人歇息在同样的树背后,不同的闲聊,使她不得不住足聆听,因为提到了贺夕山。“那天我去铁匠铺,我跟他开玩笑说,长脸哥,你找了个好媳妇儿,抡起大锤来就特有精神,你听他说了一句什么话?他吼声吼气地说,离了红萝卜还不成席了?我还能找个比墨儿更乖巧的!我说你别不知足,皮四公子巴不得你这样呢,长脸哥哈哈大笑说,他想就让给他去,就把我的彩礼叫他赔回来吧!”墨儿爹咳嗽一声,这伙人闻声变色,慌忙挑起水桶散去。
墨儿爹心里的阴霾种上了。一路思虑翻腾回去,水桶的水颠出不少。
再一日傍晚,根娃子去贺家,拽起贺夕山就走。“干啥?”贺夕山犟住身子,狠狠地语气。“走,去了你就知道了!”那神态,不由得不在意。
到了村东外垛子边,根娃子指指前面的麦垄说?“长睑哥你看!”
原来皮铁与一家仆正与墨儿笑容满面地说什么,墨儿从地里回家被皮铁拦住。根娃子学一声乌鸦叫,贺夕山还以为根娃子想惊一惊皮铁,谁知却是信号,只见皮铁双手递给墨儿什么一红包。然后与墨儿一同去了墨儿家的路。
根娃子什么也不用说了。因为贺夕山阴霾心理似乎得到了证实,更沉重了。根娃子油腔滑调安慰贺夕山:“长脸哥,别往心里去,男人嘛要硬起!”贺夕山气闷着正想发泄,一掌将根娃子推了个四仰八叉:“去你妈的,我叫你喊长脸哥!”平时叫惯了却无所谓。
第5章黄尘扑地
皮铁送墨儿回家也只是作样子给贺夕山看,送的红包声称是他娘给墨儿娘治伤劳痨病的长白山人参。墨儿半信半疑感激,拿回家去了。
墨儿的娘老子、哥哥知道了人参的来由,一致起了个大问号,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财主东家还有这么好的心肠,太反常了!又一致地想法是村人的传言并非子无虚有,至少九份真了。而墨儿爹推理得更结实,贺家小子口出狂言,猪八戒吃猪肉——不知道自已姓啥,你小子拿得出人参吗?拉倒就拉倒!
“爹,”墨儿壮胆开腔了,“先别急,看看是真是假再说。”墨儿爹就一声不吭抽长烟。
贺夕山清晨去铁匠铺轮大锤,掌钳的师傅惊诧道:“怎么搞的,这会儿要轻敲细打,你妈的怎么沒轻没重,劲比平常大两倍?有啥心事吗?跟师傅说,别发蠢气。”贺夕山半天才开口道:“不好意思说出口。”师傅说:“是不是听到村里嚼舌根的是非话?两方沟通一下就晓得了嘛,多简单的亊情。”
传言如风。贺家也听到了传言,方知儿子情绪反常的原因。开诚布公询问之下,决定请当初的媒人去亲家探询。
不料媒人去墨儿家坐了冷板凳。墨儿爹甩出狠话:“丑女都不愁嫁,有本事就叫贺家等着看吧!没啥好说的!走吧!”死脑筋钻了牛角。
事情闹僵了,根娃子挑拨离间似乎成功了,皮家也开姶亲自加重感情倾斜的珐码了,请人去媒说,晓之以利弊。皮铁果真给了根娃子十块银元。
墨儿爹动摇了,但墨儿却不轻信传言,信守专一,她打算揪机会亲自与贺夕山对质。
墨儿一连半月未碰见贺夕山。贺夕山被财主东家皮老爷派去黄河西岸去了,去当伙计,东家大少爷做贩牛生意,需要四个伙计,给工钱。钱难弄,谁不需要?贺夕山出于自卑心,也想见墨儿亲自谈谈,却未付诸行动,也难于亲自上门询问,有违乡俗,除非逢年过节或成亲后方可随便往来,名正言顺。
东北方向刮来凶煞台风,这可不是空穴来风,日本兵压过来了!铺天盖地,尘土飞扬。像赶鸭子一般,国民党兵提着裤腰溃逃,人却比日本兵多得多。棂西村人不懂得出了什么大事,像听新闻一般,因为败溃面离棂西村五十里外。
鬼子进村了!棂西老百姓一时反应不过来,懵了头,只知道是东洋大海那边来的日本兵,至于他们为何要来,来作什么,我们要不要躲难?一概不知。但人们的注意力被当务之急转移,平日村里的小是小非显得微不足道了,墨儿的心亊也暂时放在一边了。鬼子的一个骑兵中队踏破了棂西村日常的生活秩序,一时鸡飞狗跳,他们是日军先锋,住一天休整,然后要向黄河边挺进,后面还有两千鬼子歩兵两天后跟进。鬼子兵要实施打过黄河的战略计划,踏入陕西,中路突击支那腹地,开辟一条占领路线,加强震憾支那山河力度,再向西南扑击。
第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