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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忠义两全
  决定踏入祖师祠堂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会看到我大师兄,同时也有了些许概念恐怕他的状态不会顶好。毕竟之前发生了他背弃师门的行径,就算师父没有明言责罚但是以大师兄的为人自己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在廊下脱了步履,我踏入了祠堂内。
  第一眼就看到了背对着入口位置盘腿坐在那里的大师兄。对于外在动静,他仿似坐化般全无反应,挺直的背脊纹丝未动。他面前的原本是点着成排长明灯的供台,灯火簇拥处,应该摆着那块被红布包裹地极为严实的神牌。
  当日,我就是在擦地的时候用布巾砸到了其中一盏长明灯,这才引来了那场意外的走水之祸。如今地面那块还是和那半面墙一样留有烟熏火燎的焦黑之色,但那片供奉用的桌案倒是早被置换过了,上头也不像以往点着成排的长明灯,只不过寥寥数根蜡烛,立于神牌之下,火光微弱。
  至于那块最要紧的神牌,现如今依旧用红布好好地包覆着。我想其实这时候师父应当不预备隐瞒我了,只是究竟韩家当时是以通敌卖国的罪名被满门抄斩的,故此也不能如此大咧咧将韩世冲的牌位供于人前。
  实际上到了今时今日,师父尚且没有在我面前完全将韩家与我这起子关系合盘告知,不过那些事实如何其实并不是多么重要了。因为他内里也与我这般,并不想要再牵涉入一十六年前的那件过往的惨案里。
  不过,现下看着那块被红布包覆的神牌我心下还是有些不能自抑的隐忧。
  对着那神牌默默望了片刻,我心下叹了口气,随即转头去看方才背对了祠堂入口的大师兄。他面对这供奉的长案头端坐着,自我进来至今一言未发。
  “师兄——”在看清楚那张脸的时候,唤到一半的我禁不住倒抽了口凉气。
  虽然说有了先头这样类似的心理准备我能知道大师兄的样子不一定还会是往昔那副干净整洁的掌门师兄样貌,但是直到入目看到他那张不修边幅胡须虬髯的脸和那身仿似咸菜干般的师门灰袍十,我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发憷。
  这时候我才觉察到面前大师兄身上散发出来的异味,随即想起此前他曾经在我和师父面前要自我了断的场面,我越发心慌,基本是连滚带爬地快速扑到了他身边。
  大师兄这么些时日自我禁足在祖师祠堂里,该不是自裁了吧?!
  一边想着我一边去摇大师兄,“师师师兄,你不是死了吧?”
  幸而,我摸到大师兄的臂膀是温热的。
  虽然他没有睁眼,但是我也能听出来他的呼吸动静。
  于是我意识到,刚刚闻到的那股子异味其实是他许久未曾洗漱换衣之后的散发出来的。思及此,我忙不迭松开了先头抓着的大师兄的臂膀。
  “染儿。”
  这当下他倒是开了口,许是大半个月没有开口说话了,声音有些干涩之意。
  我偷眼去觑他,见他依旧是那副老僧入定的闭目状态看都不看我一眼,遂下意识就将方才抓了他衣服的手翻转过来凑近闻了闻。
  那股子仿似陈年腌菜心一样的异味直冲天灵盖,我禁不住皱了眉。
  ——果然。
  “师兄,你这大半个月都未曾洗漱吧?”这会子他闭着眼,我的嫌弃全然没有遮掩的意思,问了这个问题在他没点头之前就往后退开了一丈之遥。
  虽说室内灯火有些明灭,但是我还是看得出来,大师兄因为我这句话略略红了老脸。
  我见状,不由叹了口气,道:“大丈夫,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这回,大师兄没有脸红羞涩,倒是突然睁开了眼。
  我看着他面对我的那双眼睛,却生出了几许敬畏之意。
  怎么讲,这都是我大师兄啊。
  即便背弃了师门,可是,终究也还是大师兄啊。
  这么些年,师门里头也就他和胖厨娘管着我,于是乎望见他这幅样子,我自然就有些条件反射的发虚起来。
  好在,看了我半晌大师兄并没有发作的意思,只是道:“这些日子,师父他老人家怎么样?”
  我琢磨了片刻,与他道:“说不上好不好,之前他老人家闭关了些时日,我也是今天方才见到他。”
  大师兄听了,跟着长叹了口气,垂眸低道:“是我辜负了师父的期望。”
  灯火明灭,投在他那双仿似蒙尘的眸底,显出了几分寂寥和灰败的样子,仿似一夕间老了十岁。
  迎着大师兄这幅形象我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劝导不对,落井下石也不是我能做得出来的。
  于大师兄来说,那一头是师门恩情,这一头就是未婚娘子的性命之虞,孰轻孰重倒正经不能等闲置之。
  毕竟我曾经有过对尚忆知的那份情谊,当下也算是能够感同身受大师兄心里头的那些煎熬。自古都说忠义难两全,我想大抵就是这个道理了。
  心下陪着大师兄感慨之际突闻他再度发问,“染儿怎么会突然过来这处?”
  没有过多考虑,我与他和盘托出道,“因为我向师父请示要暂时离开四方阁一段时日。”
  “去哪里?!”大师兄关切地望向我。
  这回,我倒是顿了顿,视线不经意地往那红布包裹的严实的神牌上飘过去,不太有底气道:“泗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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