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贤所受打击最大,母亲是最疼爱她的人,自从上次罚跪以后,再也没有管束过他,任由他们做自己喜欢的事。父亲接管他的课业后,他深深体会到最宝贵的东西是自由,只有最疼爱他的母亲会给予他自由,因此,母亲的辞世,无异在他心灵上戳了一刀,那隐痛使他更加沉默寡言。还有一记沉重的打击,把他的情感,撕开了一条裂痕。自己心爱的姑娘**草,竟然不辞而别,远去豫章。难道青草就如此狠心,不管不顾的抛弃自己?难道海誓山盟会虚假到一钱不值?难道男女情意薄如宣纸,一撕就破?伯贤沉浸在失去两种爱的悲凉情绪中,忧心忡忡,神魂颠倒。还有上官花,虽然他还不知道母亲的死与她有直接关系,但听吴玉坤说起,母亲是和自己说到上官姨娘轻饶过杨竹亭后才吐血的,特别是临死的时候,仍然大叫“杨……杨……”可见母亲对这件事是非常在意的。想到这些,伯贤就觉得母亲的死是上官花引起的,最少是间接引起的。再看她现在,俨然已经以女主人自居,这更让伯贤心中不快。这本来应该是母亲的角色,她不仅气死了母亲,还取代了她的位置。但这位上官姨娘也确实有能力,她不仅盘活了洪家的生意,而且还开拓了新的财源。在洪家所有人心目中,她已经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这个时候和她动气,不仅会惹恼上官姨娘,而且会得罪所有人。伯贤决定先忍着,等有机会再说。
再说上官花,她依然风风火火,打理着洪家所有的事,丝毫也没有意识到伯贤母子对她心中的怨恨。她觉得,自己凭良心做事,对内搞好管理,提高信誉,对外,尽量少树敌,生意人就是要和气生财,俗话说:“求财不求气”。因此她不仅减轻了佃户们的田租,而且轻易放过了老对头杨竹亭。现在夫人死了,全家更需要她兢兢业业,以前有些事还可以与夫人商量,现在就完全靠自己了,但同时她内心也有一丝窃喜,因为缺少了掣肘的人,她更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在处理完夫人的丧礼后,上官花看到洪家的各项生意都有条不紊,蒸蒸日上,心里很满意。然而,她根本就没有想到,一场阴谋正在悄悄向她袭来。
制造这一场阴谋的正是洪尘庵的长子,洪伯贤,那个以前口口声声叫她上官姨娘的人。洪伯贤本因母亲的死,对上官花已有恨意,现在又看到她志得意满,心中更添恨意,他决心给她点颜色瞧瞧,甚至是除掉她,而且最好能人不知,鬼不觉。他首先想到了杨竹亭,仁济堂的老板,那个曾经和洪家为敌,并派人偷偷放火,想烧毁广善缘的人。现在,只有和他联手,借他之手,才有可能达到目的,又不会让人怀疑到自己。
他决定去拜会这个杨竹亭。
杨竹亭上次侥幸逃脱追究,但毕竟花了六百两银子,还在众人面前丢尽了面子。这六百两银子,对洪家来说,可能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但对仁济堂来说,本来就没有什么生意,现在更是雪上加霜。这次虽然放过了自己,但只要洪家存在一天,仁济堂就没有出头之日。可是在香樟镇,洪家财大气粗,又有一个精明强干的女主人,要想打它的主意,根本就没有可能。正在杨竹亭为此绞尽脑汁,焦头烂额的时候,手下伙计来报:“洪家大少爷洪伯贤登门拜访。”杨竹亭听了,心中一惊,一时摸不清他的来意,但也不能避而不见。他连忙对伙计说:“快请。”同时连忙起身,理了理衣服,扶了扶帽子,亲自迎到门口。把洪伯贤迎进门后,彼此寒暄几句,然后分宾主落座,上茶。杨竹亭说道:“洪少爷今日贵脚临贱地,不知有何吩咐?”洪伯贤说:“一者是想亲自拜望杨掌柜,二者也是有要事同杨掌柜商量。”说完,示意杨竹亭屏退左右,然后把自己的想法向杨竹亭和盘托出。杨竹亭一听,内心狂喜,这真是瞌睡遇到了枕头,想什么来什么。但他内心又将信将疑,因为来者是洪家的大少爷,他怎么会对付自己的姨娘呢?他是不是在试探自己呢?他不动声色,静静地看着洪伯贤,微微一笑说:“洪少爷,你找错人了,我只想规规矩矩做生意,不想再做这种事了。你还是另请高明吧!”洪伯贤知道他不相信自己,忙对杨竹亭说:“我今天来,绝无相戏之意,而是真心实意想和杨掌柜合作,这不仅对我好处,我想,更符合杨掌柜的心意。请杨掌柜再斟酌斟酌,如果有想法,再和我联系,我先告辞。”说完,起身告辞离去。
送走洪伯贤,杨竹亭考虑再三,觉得他说的不像假的,但事关重大,还要等一等,试试洪伯贤的反应再说。过了几天,洪伯贤又过来催促,杨竹亭这才答应了洪伯贤。当下两人偷偷定下了对付上官花的主意。
上官花这些天因为操劳过度,感觉有些头晕,躺在床上无法起来。她吩咐郝妈,到药房柜上,请师傅开点药过来。郝妈慌慌张张向药房跑去,路上正遇到洪伯贤。洪伯贤一直在寻找机会对付上官花,但一直找不到,今天他看到服侍上官花的郝妈急急忙忙地跑,很奇怪,就问道:“一大早就慌慌张张跑什么?”郝妈一看是大少爷,忙说:“夫人感觉头晕,让我去柜上取点药。”洪伯贤一听,觉得这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说:“你先回去吧,药我去取,正好去看望一下姨娘。”
第7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