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等我到了叶城,见到七大盗的时候,我才突然明白,就算我真地将七大盗手到擒来,只怕也换不来在如此重要的时刻见上夏候教授一面,因为他们还没有足够的份量。我跟着他们一直到了千洞宾馆,我与擒龙师兄虽然各行其是,但那一刻,当我看到面前巍然耸立的千洞峰时,我立刻猜到了师兄的计划。我心中一震,心中暗暗为师兄感到惋惜,也正是在那一刻,我决定改变自己的计划——师兄的计划既然不能达到既定目标,我为什么不利用它来完成组织的千秋大业?”
“擒龙师兄心思慎密,但却百密而一疏,他以为他将魔弹藏身于千洞峰,再凭险而守,则万无一失,却不知如此一来,我们花费这么大的代价,结果却还不能完全将叶城完全毁灭,在万般无奈之下,你们可以舍了千洞峰,但却还能保住小半个叶城。这对于我们来说,无疑是一种耻辱,既如此,我干脆出手破坏了擒龙师兄的计划,来保证我的行动完美无失。”
“那无疑是我生命中的一次巨赌,成,我则能完成组织的千秋大业,败,我则埋骨于异国他乡,我赌的是我们的那份兄妹情,师兄知道我心脏畸形,中间有条通道,我赌他在最后一刻手下留情。”
“这一次我赌对了,我又暗中吞下了我们潜心研制的一种药物,干扰了医生的检查,在那样的时刻,你们又怎能拒绝一个为你们立下了不世功勋而又行将消亡的女孩子的再自然不过的请求?”说到这里,她苍白的脸上突然浮上一层淡淡地红晕,瞟了林上飞一眼,接着道:“特别是我和你还有那么点关系,而夏候教授却一直把你当作儿子看待。就算别人不允,也绝对阻拦不住教授的。”
金玉姝长长叹了口气,幽幽道:“这次行动我不敢说后无来者,但至少还没有前人做到过。我原本以为我会为此终身自豪,却不知从那一刻起,我竟一点快乐的感觉都没有找到过。反而总是在想,这世上要是没有国家、民族、地域之分该有多好,总是想起在汉城的那些日子。可惜现在却再也找不回来了。我知道你心中已恨透了我,再也不愿在这‘樱花二十六’里多呆一天。我不怪你,也不拦你,只要不出神魔岛,现在随便你想去哪里都随你,只要我还在,就没有人敢动你。我不想求你还如以前一样待我,只想对过去的那段日子有个交待。”
秋风又起,阳光遍地,林一飞目光冷冷地扫过庭院,竟再也不说一句话,就大踏步向门外走了出去。
门外有车,一个红衣青年早已等候在那里,林一飞坐好,轿车沿着回旋弯曲的路驶了下去。
楼上传来一阵凄婉哀怨的歌声,那是香港已故词典大师费钟的名作,金玉姝居然也能听懂。歌中唱道:“苦也愿,乐也愿,相携一生不知倦;分也痛,聚也痛,陌路同心何堪煎。山若断,海不流,一刻也已够。”
金玉姝幽幽叹了口气,也不知是梦是幻,极目望去,轿车已消失无踪,她却久久不愿收回目光。
也不知过了多久,阳光早已洒满了她的全身,她才终于缓缓站了起来,目光漫无边际地望向远处的大海,淡淡地道:“你已呆了这么久,想必也有些累了,这里有酒有茶,怎么还不出来喝一杯?”
话音未落,假山后面的花草一阵摇动,一个俊逸的身影分花拂柳,飘飘走了出来。
金玉姝缓缓回身,但见面前已多了一个垂手而立,满面谦恭的大气青年。
金玉姝虽然隶属于大和第一门,但任务特殊,她与同门的接触并不多,门中许多师兄师妹她还未曾见过,但是这青年一出现,她却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左津将军的高足鲸座三神候中,‘长须刀神’谷容空已经成名十余年,现在应该已经人到中年,‘虎鲸神拳’左右然威名远播,容颜威猛;只有‘蓝鲸温候’武宫龙平藉藉无名,但听说却最得将军信赖,是为将军衣钵之托。从叶城到神魔岛这漫漫长路,左津将军当然是全力以赴,派出的自然也是最为信赖的部属。‘鲸座七特使’的身份虽然不低,宇田健步也是声名赫赫,但其性格刚猛,还不足以担此重任。阁下担此重任,居然还能隐身幕后,除了‘蓝鲸温候’,只怕再无其他人能够做到。”
那青年谦谦一笑,道:“多谢师姐看重,我阅历太浅,正是学习的时候,宇田君久经考验,我又怎敢居功?”这人自然正是左津龙生座下最为倚重的弟子“蓝鲸温候”武宫龙平了。
金玉姝盈盈一笑,道:“我不敢自夸,这趟叶城这行虽然算不得后无来者,但在大和魂的百年历史上却勉强可以算得上前无古人了。对于这样一个‘我’,这样的时候,也只有阁下这样的人还敢怀疑我了,还会怀疑我。”
武宫龙平笑容一敛,淡淡地道:“师姐说笑了,我这只是出来散步,刚好碰上师姐,不好出来打扰,所以只好藏在一边,又怎能还有其他的意思?”
金玉姝淡淡地道:“你若没有其他意思,只怕就不是‘蓝鲸温候’了。”说罢幽幽一叹,道:“自从汉城相遇以后,我就曾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以后阿飞无论让我做什么,我都一定不会拒绝,这世上就算还有比他优秀百倍千倍的男子,我也绝对不会再去多看一眼。直到现在,连我自己都还难以相信,在民族大义和国家利益面前,我居然真地可以放下个人情感,为组织争来这千分热、万分光。我们都还年青,都有热血、情感,如果互换,我也不会相信这世上有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我也会怀疑这个人这么做一定还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武宫龙平道:“可惜就算别人想破脑袋也还是想不出来,师姐早已名满天下,除了一个‘他’,这世上更有何求。所以若不是师姐受伤,我又怎会到这孤岛上来?现在我来了,也只不过是想替师姐挑一点点担,担一点点责。”
这俩人分明彼此猜忌,但说话却偏偏客客气气,若是不经历风雨,只怕也不能把话这样说出来。
第4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