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车越迫越近,有两辆已几与面包车并排而行,但车中诸人或心有所恃,或无法旁顾,面包车仍如风驰电掣,竟懒得有人理会。
金玉姝顿了一顿,又道:“组织正是用人之际,我们的事业需要大批的人才,你们却这样轻贱自己的生命,我想问一问,就算你们一人能拼掉一百个中国人,中国十几亿人口,需要多少人来?只怕等不到敌人垮掉,我们自己先已伤亡怡尽。中国人一百多年前就用过了人海战术,难道我们还要重蹈覆辙?”
这些道理虽然有些牵强,但也不是全无道理,何况是人就不会轻贱自己的生命,不到万不得已,容托苏又总会愿意去死。这些话落在他的耳中,他只觉得这本是千真万确的道理,双手不由又松了松,双目凝视着金玉姝,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金玉姝又问:“你自以为聪明,却不知妄自误解了将军的意思。我且问你,你来的时候,将军可曾要你一定要舍身成仁?他的意思只怕是要你们竭尽全力搅乱叶城,最大限度地牵制住中国警方。”
容托苏一呆,虽没有直接回答金玉姝的问话,却无疑已经默认。
金玉姝长长叹了口气,道:“这次我们调到中国来的也不过三数百人,每一个人都异常珍贵,跟随你的这些兄弟,无一不是出类拔萃的高手,却险些因你的一念之差而全部葬送。但这还只是你犯下的第一宗错。”
容托苏额上汗珠泌出,嘴唇翕动,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我个人生死事小,但我受‘相皇’之令,负左津将军所托,此行实是担了天大的担子,若就此身殁,只怕‘相皇’的百年大计就要付之流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谁么,我的身份本是秘密,说不得这时也只有告诉你。”说完声音陡然降低,在容托苏耳边轻轻说出几个字来。
车已过了月湖大道,驶上了月湖桥,再过去,就是叶城最为繁华的中央商务区,接着是叶城政府所在地,这里高楼大厦林立,星级饭店比比皆是,现在离叶城能源工业展开幕已不过十数个小时,这些宾馆饭店里早已驻满了世界各国的来宾,只要在这里弄出一些事来,其影响可想而知。容托苏的用意不言自明。
金玉姝后面这几个字低若蚊蝇,车中的其他人根本听不见,但容托苏却可以听得清清楚楚。这一路金玉姝娓娓道来,什么“相皇”、什么“左津将军”,无一不是他们组织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此时金玉姝说出的这几个字,更是有如平地春雷,在他耳边震响,容托苏那张冰冷刻板的脸竟满是少有的惶惑,额头上的汗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双手再不敢停留在金玉姝那有如雪藕的臂上。
就在这时,金玉姝蓦地一声娇笑,手就势伸出,在容托苏胸腹之下轻轻一击,再一翻一转,众人还未看清楚,容托苏的身躯已凌空飞起,直向驾车的黑衣汉子砸去。
金玉姝娇喝一声“走”,娇柔的身躯已自敞开的车窗处穿出,直落向桥下黑沉沉的月湖。
面包车失去了控制,在桥上歪歪扭扭地行了一段,终于冲破扶栏,坠向桥下的湖堤,“轰”地一声巨响,一团巨大的火球升上了夜空。
南国的夜晚,湖水已冰凉一片,金玉姝在水中激凌凌地打了一个寒战,头脑却更加清醒,她认准了一个方向,奋力地向岸上游了上去。
上得岸来,回头四望,面包车坠落的那段河堤已被警车和消防车团团包围,还有警车和战车在湖堤上搜寻,她涩声笑了笑,折身拐进一条小巷,在一家小服装店里随便买了一身衣服换上,然后拦了一辆车,又向千洞宾宾馆方向驶去。
四鲜血画图群魔起舞
夜色漆黑如墨,野狼谷寂静如水,几星宛如农家的灯火掩映在浓密的林木之中,闪闪烁烁明灭可见。
直升机疾速地掠过山脊,雪亮的光柱撕裂了夜空,机身还未停稳,雷霜和拉弗逊已跳了下来,直接钻进了早已等在那里的军用吉普,直向山腰驶去。
从千洞宾馆到野狼谷,直升机只用了不到一刻钟,雷霜心急如焚,明天中午叶城能源工业展就将拉开帷幕,天一亮,世界各国的元首政要、巨商大贾和游客就要相继抵达叶城,这个时候,任何风吹草动,影响的将不只是小小的一个叶城,也不仅只是珠江三角洲,恐怕中国百年来在世上树立起来的形象都将受到影响。可是这样的事偏偏发生了,如果处理不当,中国的声望就将毁于一旦。
对手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局势瞬息万变,此刻的一分一秒,对于他们来说都无比地珍贵,她恨不得一步跨到将军面前,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告诉这位肩负叶城安保重任的老人。
可是一路行去,他们还是经过了五道岗哨,三道安检,野狼谷防卫之森严可想而知。
〔就是这样的地方,还是给拉姆斯兄弟闯了进来,而且连过了几道岗哨,南美七大盗的一身修为可想而知。但他们还是被别人玩弄于股掌,且连对手的来历都不知道。〕
〔这个组织虽然藉藉无名,但天下只怕也数不出几个。〕
秋风送爽,落叶有声,一个两鬓斑白、容颜瘦削的老人早已静静地站立在低矮的门边,等候着雷霜和拉弗逊的到来。他的身后,叶城市委书记李重深满脸焦灼、异常肃穆地静静站在那里。
值班参谋将雷霜和拉弗逊带到门边,警卫抬手将拉弗逊拦住,老人摆了摆手,沉声道:“这两个人是我的客人,除了他们,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走进我的办公室。”
值班参谋和警卫一愣,正要“抗挣”,耳边已响起了拉弗逊的声音:“难道您不怕我利用这一机会?”
老人朗声大笑起来:“拉弗逊先生若是真想对我这样的老头子下手,就算他们真能拦住,只怕也没有什么用。‘世界任我行,天下不留痕’,有拉姆斯兄弟的前车之鉴,我们又何必还要做这样的蠢事?何况我多多少少还算对七位有一些了解,我与诸位没有国仇家恨,就算别人出再高的价钱,只怕诸位也不会动手。”
说完这句话,老人又转身拍了拍李重深的肩,沉声道:“你回去吧,有什么事都有我这个老头子担着,你是叶城的父母官,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做。”
第1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