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府。
因着肃临风远游归来,晚膳过后肃老爹便留下了他,父子俩二人已是准备好秉烛夜谈了,可肃临风却是不愿听这个爹絮叨的,几次三番地问肃老爹说完了没有。
肃老爹便深深一叹:“养儿不孝啊!连听爹说会儿话都不肯!”
肃临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勉强地睁着眼睛:“成,您说您说!”
肃老爹眼睛一放光,挨着话头便凑了过去,哥俩好一般地戳了戳肃临风道:“今日里来的姑娘是哪家的?看样子是个大家闺秀,又有些江湖风气——莫不是位侠女?”
肃老爹说的分毫不差,肃临风来了一丝精神,冲他爹竖了个大拇指。
蓦地,肃临风睡意全无了,指着那窗户处问道:“爹,你方才有没有瞧见什么东西过去了?”
肃老爹看了一眼窗,“啪”地一声拍了肃临风的脑袋,气道:“每每问道这重点的东西你总是能左顾言他!”
肃临风被拍了个趔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之后终于受不住了:“爹,您还让不让您儿子睡觉了?!”
肃老爹指着窗外:“你瞧瞧这才是个什么时辰,睡个屁!”
肃临风哀嚎一声,登时便趴在了桌子上呼呼大睡了起来,任凭肃老爹摇晃就是不起。
而在肃府的一处客房外,窗前亦是人影一闪,紧接着便响起了敲门声。
褚玉扇正坐在桌旁想着什么,听到敲门声后以为门外的是肃临风,便道了句:“进。”
来人一身黑衣、手中执剑,待入门后便将门栓插了上。
褚玉扇一惊,疑道:“卓真?”
卓真拉下面上蒙着的黑布,点了点头:“是我。”
“你怎会来这里?”褚玉扇不解,顺手为他倒了一杯茶。
卓真坐在桌前,接过那水来,却是看着褚玉扇道:“白日里我见你们在肃府外下了马车,这会儿便来寻你了。”说着便细细地抿了口水。
褚玉扇望着他的那身行头,不由得一笑道:“那你白日里便可以来啊,何必要趁着夜里、做成这副打扮过来呢?”
卓真放下茶杯:“你有所不知,如今我身后有尾巴跟着,实在不方便行事。”
褚玉扇点了点头,又道:“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卓真看着她:“你可记得上次我走前告过你,冥鼎掌门曾经交给了我一张路线图吗?”
褚玉扇点头:“记得。”
卓真将那路线图拿了出来,放在褚玉扇的面前:“我拿了这路线图后去了五毒山,五毒老祖与冥鼎掌门是旧识,这图上的许多标记他都为我注明了。沿着这路线图,我找到的地方——却是皇宫。”
褚玉扇一怔:“皇宫?冥鼎掌门可有说路线图上的终点处是什么吗?”
卓真摇了摇头:“冥鼎掌门还未来得及说便去了,后来我曾问过五毒老祖。想来老祖亦是知情的,却不便多说,只是嘱咐我要沿着这线路将人给救出来,他说若能将人救出来,江水榭的冤案便能洗刷了。”
“也就是说,这终点处——藏着的是一个人,并且与江水榭有关?”
褚玉扇的脑袋突然“嗡”地一声响,她怔怔地看着那张图,终点处已经被一滩血水遮住了,虽然只有路线、并未标明地点,可所有的地形都显示这里是皇宫。
藏着的那个人是谁?
是江水榭的叛徒……还是她的娘亲呢?
卓真看着她,面上却是为难:“我的身后有尾巴,怕打草惊蛇便没有轻举妄动。只是藏在皇宫里的这人,务必要找出来,我便来寻你了,将这线路图交给你,也许会更顺利一些。”
褚玉扇拿起那张路线图来,重重地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会把那个人找出来。你已经做了太多了,剩下的便交由我来做。”
卓真点头,随即又想起了什么一般,便拿出一张画像来道:“几位掌门在江水榭出事的时候我恰好途经江水榭,杀人凶手的面目我也看得清楚了,正是这人。”
褚玉扇看着那画像:画像之人眼神阴鸷,眼角处还有疤痕。只是一瞬,褚玉扇便认出了这人是谁:江少——清寒派中的那位名不见经传、却在武林大会上拔得头筹的前任武林盟主。
“你认得?”卓真问道,“听闻他是清寒派弟子,可是却无人得知他的过往,仿佛是凭空出现的一样。我曾花了重金去千鸟楼寻他的消息,可是千鸟楼并不知情。”
“我也只知他是武林盟主,在我回江水榭的时候也看到了他——他的目的,仿佛是在守株待兔……”褚玉扇思及那日的场景,仍觉得心有余悸,“他仿佛是在江水榭找寻什么东西,又或者在等什么人……”
卓真便点头:“我倒怀疑,他是朝廷的人。有这般本事的人,定不会屈居于人下,既然他宁肯失踪不做武林盟主的位子,那便说明他原本的身份要比武林盟主高得多。”
褚玉扇想起了那日在江水榭时,肃临风在几个黑衣人身上掏出的令牌,后来无修说那令牌是朝廷暗卫所有,褚玉扇便问卓真道:“对于朝廷的暗卫你知道多少,除了皇室中人还有谁能命令他们做事吗?江少的身边便有几位暗卫,不知他是否是皇室中人?”
卓真沉思着:“皇室里的人也就那么几个,除了皇帝外其他的都是没什么地位的王爷,没有江少那样厉害的功力,也使唤不动暗卫。”
“便不如亲自去皇宫看一看。”褚玉扇站起身来,“若是想不出答案,只有去皇宫找了。”
卓真一皱眉:“你要去皇宫?那里可是吃人不吐苦头的地方!”
褚玉扇深吸一口气道:“无妨,若是寻不到真相便是生不如死了,倒不如去拼一拼。”
卓真便点了点头,将自己的玄铁剑放在桌子上:“这柄剑削铁如泥,我把它送给你,你拿去用以防身!”
褚玉扇一笑,却是摇头:“不必了,若是真的要动刀动剑,倒不如我的一把毒粉使得利落。”
卓真想了想在流水阁的时候褚玉扇洒出来的那把迷迭散,也放下了几分心,却是嘱咐道:“你或许不知,如今尺素也在宫中。”
褚玉扇一愣:“她怎会去了那里?”
“那日你离开流水阁后,尺谷主便去世了。随后荣剑谷出了内斗,尺素为了保住荣剑谷便入了宫。”卓真知道尺素恨着褚玉扇,只是提醒道,“你若是见了她最好离她远远的。”
“为何?”褚玉扇不解,虽说她与尺素的性子并不合,可也不至于躲着走啊?
“是因为……她以为是你撒的那把毒害了尺谷主,对你有些误解。尺素这人又是个认死理的,所以你与她讲道理是行不通的,只能绕着走了。”
褚玉扇一呆,尺谷主竟是因为迷迭散而死的?
怎么可能!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