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褚玉扇与老头相对而坐,天色越来越亮了,突然老头了然地一笑,又捋了捋他的那把长白胡子。
“怪不得在千鸟楼发布了江湖悬赏令之后,姑娘还能屡次逃生,果然是妙。”
褚玉扇有些诧异,却还在继续装傻:“您在说什么,晚辈听不懂。”
云诺涯之所以说她不是褚玉扇,是因为在假山的时候,肃临风已经拿易容膏将他的眉眼拓下来了,那时肃临风将她转了身子也是为了将易容膏戴在她的脸上。
有易容膏在,她大可以天黑看不清或是看错了为由消了书生派的疑心,毕竟她戴上了易容膏,还是与画像上的自己有两分相像的。
老者又是一笑道:“姑娘脸上的东西——是易容膏吧?”
褚玉扇一愣,万万没想到老头会一语道破她的伪装,心底里盛满了讶异:他是从何得知易容膏的?
“易容膏果然是个好东西,若不是仔细看可真是看不出来啊。”老者的眼睛中闪着智慧的光,打量着褚玉扇,“老朽不才,也是见过许多世面的。姑娘的易容膏或许能瞒天过海,可对于老朽而言却是——”
却是什么,老头并未再说。
褚玉扇的易容膏被识破了,她却是甜甜一笑,夸赞老头道:“先生果然是博学多闻,而且武功也好,晚辈很是佩服!”
如此却换作老头一怔了:“你是……从何处看出老朽武功也好的?”
褚玉扇:“先生能发现我们躲在假山后面,武功自然是好的了。”
老头一瘪嘴,还是信奉自己的教条,决定实话实说:“老朽能发现你们,是因为看到了你们的影子。”
褚玉扇:“……”
“那,先生您的目力也是极好的!”褚玉扇忙又拍了句马屁。
“咳!”老头颇有些不好意思,终于正襟危坐地提及正事道,“褚姑娘,只要你将十大掌门遇害的真相说出来,老朽便可以放你走。”
只是说出真相,便能放她走么?
褚玉扇奇怪地道:“先生,若真如传言,是我杀了十大掌门呢?到时候你也放我走吗?”
“呵呵,老朽识人的本事还是有的。你的眼睛虽然算不得清澈,却也不是浑浊的。能将十大掌门一一杀害,凶手定非善类。老朽也只是想多问一问褚姑娘得些线索,绝无他想。”
褚玉扇被不相识的人信任,心里满是感动却又充满了愧疚:因为自打江水榭出事后,她找出来的线索可谓是少之又少。就算她把自己知道的东西都告诉她面前的这个老头,恐怕也无法为他解惑。
“十大掌门出事的时候我并不在江水榭,而是去了无道派。门外的那位公子可以为我作证。”褚玉扇看了一眼紧闭着的门,肃临风正趴在门上支着耳朵听着墙角,她又道,“我们也在调查那日的真相,江水榭不能蒙受不白之冤,为此而死的人也不能死得不明不白,我们……如今正在尽力而为。”
老头点了点头,看来是对褚玉扇的话深信不疑。
“跟姑娘说话,老朽很是畅快。若是姑娘有什么需要的地方,也尽可与老朽说。为查出真相出一份力,是老朽此生的夙愿。”
褚玉扇连连看着老头,不知道是否应该将讨要秘籍的话说出口来——万一她说出了她的要求,老头反悔了怎么办,一旦老头起了防心,日后她再想得手可就难了。
紧闭的门突然“吱嘎”一声开了,随后肃临风便被诓了进来,他看着褚玉扇与老头,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却正模正样地道:“先生,讲道理。我们查出真相来告诉您,您也要给我们一样东西。”
老头奇道:“什么东西?”
他们书生派都穷得叮当响了,还能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
褚玉扇冲肃临风使着眼色,让他不要打草惊蛇。肃临风回给了她一个“无妨”的神情,便向老头开门见山道:“我们想要贵派的《藏书金句》。”
《藏书金句》,是禁书中所列十大秘籍中的一本,由书生派的创始人所撰,其内里所书均是历朝皇帝所说过的颇有哲理的金句,除了皇帝所言,自然还有江湖上的众位德高望重之人的金玉良言。
倒是挺厚的一本书籍。
“《藏书金句》啊……”老头又捋了捋胡子,不知想到了什么,眉眼含笑道,“老朽猜的果然不错,你们与冥鼎掌门是颇有渊源的。姑娘的易容膏也是从冥鼎掌门处得来的吧?”
见褚玉扇点头,老头又道:“冥鼎掌门是我们这几派的信仰。当初冥鼎派还被称作光明派的时候,在江湖上也不过是个三流的小派,可自从冥鼎坐上了光明派的掌门一位,不仅将光明派改为冥鼎派,还把门派越做越大,直接位居江湖第二大派——此等豪气,是我等可望不可及的啊!”
褚玉扇与肃临风均是一怔,他们都没想到,冥鼎掌门在书生派中竟受到如此的盛赞。看得出来,老头对冥鼎可谓是尊崇溢于言表。
“从前冥鼎掌门也曾问我派讨要过一次《藏书金句》的原本,老朽当初便将原本给了他,故而老朽如今唯有《藏书金句》的拓本赠予你们了。”老头笑道,丝毫没为冥鼎的“巧取豪夺”而感到生气。
冥鼎掌门,或许他们都看错了他。
讲道理,冥鼎掌门之所以能得到十大派视若珍宝的秘籍,一定是有着属于他的与众不同的魄力的。
对于这一点,白胡子老者深信不疑。
第一百三十三章: 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