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门口被人从外面打开来,那人穿着前湖弟子的衣装,细看之下竟是白日里的云红。
云红脚步略显匆忙地走到云笙的身边,俯身低语。云笙一向不喜女子靠近,况且云红的模样与云橙想比还算得上是个美人,如此一来云笙便更是一副嫌弃的模样了。
随着云红的小声汇报,云笙面上的表情由嫌弃改为吃惊,又改为笑意盎然。等云红说罢,云笙便望着地上的褚玉扇笑开了。
“小姑娘,莫要再装了,地上凉,还是快些起来罢!”见褚玉扇不为所动,她又指着肃临风道:“你说你兄妹二人是京城的,出来闯荡江湖只为体验一番,可你们明明是冥鼎的弟子。你,是京城首富肃家的公子,独苗!你哪里来的妹妹?!”
肃临风一愣,云笙怎会突然间便知晓了他的身份?他看向立在云笙旁边的云红——定是因为她方才说的那些话。
“是、她是我爹娘给我认得干妹妹!”肃临风明显后气不足,他不知道,褚玉扇的身份是否也被调查出来了……
云笙似信非信,狐疑道:“当真?”
肃临风不由松了一口气,看来云笙并不知晓褚玉扇的身份,可面上却是不敢懈怠半分,只斩钉截铁地说道:“当真!”
云笙一笑,却是起身慢慢走了下来,在那方被她丢开的锦盒前止了步,又弯下身捡起了那盒子——
“东西倒是个好东西,不枉你们倾家荡产地买下来。”云笙面上笑嘻嘻地,踱步而来,“瞧瞧,被我摔了下来还是完好无损的呢。”
肃临风有些摸不清云笙的底——明明方才她还嫌恶地丢了,丢了之后还擦手,怎地这会儿又不嫌弃了?!
转眼间,云笙便蹲在了抽搐着的褚玉扇的面前,云笙将小手指指甲伸向锦盒里的东西,在那上面微微地刮下一些黑色的粉末来,留下浅浅地一道痕。
“我从前也是听人提起过,这东西虽是个坏东西,可吸食之后却会令人飘飘欲仙。”云笙打量着指甲中的东西,笑着将它凑近褚玉扇的嘴巴,“你妹妹这般难受,看得我也十分心疼,这便帮她了了痛苦罢。”
肃临风眼睛一瞪——怎可让云笙将那东西喂给褚玉扇?!那可是蛏散!
他正要撞向云笙,却觉得自己的脚脖处有什么东西在动,他低头一看,是褚玉扇——她拿脚踢他,是在提醒他,不能轻举妄动。
肃临风依稀记起了从前在流水阁的时候,褚玉扇告诉他,没有试毒蛙的时候她是自己亲自试毒的,蛏散,她也试过。正是因为中了蛏散的毒,她的眼睛才变得跟常人不一样的。可是她也说过,她中过蛏散的毒,若是日后她再去试蛏散的毒,定会与吃饭一般寻常——再不惧怕了。
肃临风看着倒在地上的褚玉扇,心中却在百般埋怨自己为何出了那么一个馊主意,竟然让她去装疯!
肃临风紧紧地握住了拳头,却浑身都被绳索束缚着,唯有无能为力。
云笙的脸慢慢映在褚玉扇的眼睛中,褚玉扇能看到云笙的眸子里,有试探。
当蛏散入口,即便她不惧丝毫,可还是乱了意识。她的眼前毫无征兆地浮现起多年前褚娘的模样,褚娘在一脸焦急地掐着她的人中,哭得梨花带雨。那时,她也是中了蛏散的毒,却是失了策,研制出的解药并未将她体内的毒去除干净。最后,是褚娘救了她,她捡回来一条命,眼睛却是毁了。
随后,出现在褚玉扇眼前的东西便不是褚娘的模样了——而是江水榭后山的那一处。
褚娘之墓。
褚玉扇突然一笑,将她面前的云笙吓了一跳。
只见褚玉扇一把将云笙手中的蛏散夺了过来,随后小心翼翼地合上盖子揣进了自己的衣中,一本正经地对云笙道:“掌门,这是我的东西!”
云笙一怔,对锦盒里的东西终于不再好奇——那东西总归不是毒药,毕竟褚玉扇吃下了并没有什么症状出现。
可是,她还有疑问——
“听说你们前些日子去了金佛山,得了金佛寺的《扬善密术》。可是手段着实算不上光明磊落。”云笙靠近褚玉扇,盯着她的眼睛道,“据闻那金佛寺的住持本已毒发身亡,却被你们给救了回来,后来住持食了言,并未将秘籍给你们。在此不久,住持又中了毒,而你们则再次伸出了‘援手’将他救了下来,这才算是得了《扬善密术》——你们若是没有毒药,何来的本事将住持毒一次救两次呢?”
云笙,究竟是从何得知的?为何能知晓得这样详细?!竟连他们使得小手段也一清二楚……
来不及细想,肃临风又连忙思考对策,最后不得不将冥鼎掌门给搬出来:“毒是掌门给的,掌门说要我们二人去金佛寺取秘籍,若是不能得手,便用毒。至于住持第一次中的毒,是……”
眼见着肃临风编不下去了,褚玉扇接过话来道:“住持第一次中的毒,是被冥鼎师父的万生丹给解了的。”
云笙不可思议地道:“他竟还有万生丹?!果真是集大成者,无所不能!”
随即云笙又皱眉,“可冥鼎早在多年前便搜集了各派的独门秘籍,为何又再派你们再去找?!”
“一场大火——将掌门的所有心血化为了灰烬,所以掌门才派我们再去寻秘籍的。”
云笙点头,冥鼎派举办的武林大会,她没有去,可冥鼎的院子着火她是知道的,冥鼎的死讯她也是知道的,可她并未前去吊唁。
她知道冥鼎掌门是十大掌门之中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却并不认为是冥鼎与江水榭联手毒害了九位掌门——冥鼎那样的一个人,是她唯一敬佩却生不出旖旎心思的男子,她心中万分笃定,冥鼎即便摔坏头变成了个傻子,也绝不会做那样的事情。
她只是没想到,他最后的心愿是再次集齐十大派的独门秘籍……
第一百一十章:独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