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风子算是看明白了。
褚玉扇这丫头根本就没中毒,平常傻笑兮兮的那一副模样,都是因为她对卓真的态度发生了变化。可若说褚玉扇喜欢上了卓真,无风子却又觉得不可能……
即便喜欢一个人会变傻,也绝不会像褚玉扇这样的——与卓真但凡一见面,就活活像条小狮子狗……若是有尾巴,恐怕还要翘起来甩三甩……不,怕是不止三甩了,若是当真会有尾巴,早教她给摇秃了!
无风子觉得很不对劲。按理说,若是褚玉扇与卓真的婚事成了,那是一件大好事儿,这样褚玉扇就可以把“肃临风”摘出去,便也不会找“肃临风”的麻烦了。
可他硬是脑子抽风一样,每每看到褚玉扇那副狮子狗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入夜后,流水阁静谧一片,无风子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翻来覆去间,褚玉扇的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总在他眼前晃悠,晃得他心烦意乱、睡意全无。
他翻了个身坐了起来,拿起一旁侍童早前为他备好的新道袍,边走边穿地出了屋。
站在褚玉扇门口,里面已经熄了灯,他预备敲门的手便惺惺地收了回来。
在房门口转了几个圈,无风子还是觉得道心烦乱,索性踢踏着道袍去了后院。
虫声低声鸣叫,一轮大圆月挂在天上,漫天的星子将后院照得亮堂极了,无风子抬头便看到了小山顶上坐着一个人,看背影还很是熟悉——可不正是褚玉扇么?
无风子窸窸窣窣地爬上山头,坐在褚玉扇一旁,顺着她的眼睛看向天上的星与月,明知故问道:“看什么呢?”
褚玉扇本是摆了个悠闲的姿态赏月,见无风子问她,她便笑嘻嘻地伸出手去指那颗最亮的星星:“你看那星星是什么模样?”
无风子不在意地瞥了一眼,“还能是什么模样,不过是大些的绣花针尖泛着些光罢了。”
褚玉扇便放下了手,幽幽一叹道:“我从前也是这样想的,星星就像是绣花针针尖渡了月亮的光,跟月亮没得比。可十岁过后,我眼中的星星便模糊成了一片大圆月,跟你们看到的星星便不是一样的了。”
无风子一惊:“为何?”
“十岁那年我在江水榭的密室里找到了蛏散,那时没有试毒蛙,我便自己去试了。后来虽然保下了一条命,眼睛却总是看不太清了。故而鼻子变得越发灵敏,一般的毒药我一嗅便知道它的成分有什么,稍加研究便能制出解药来。”褚玉扇说起这场年少的大难时,面不改色,仿佛是在讲述旁人的故事一般。
无风子思及褚玉扇曾经说过的“天赋”,此时心中平添一抹怜惜。却又忍不住骂她:“小小年纪非要作死,万一把自己毒死了怎么办?还有你这眼睛……平日里若是见了人,可是看不清?”
褚玉扇不在意地一撇嘴,“我可不是作死,我有个同胞哥哥想必你也知道了。自打出生起他便中了奇毒,我制毒的本意也是为了解了这奇毒。至于眼睛么……我不是说过了,眼睛不成我还有鼻子,但凡是人总有固存的气息,单凭气息我便能认个七七八八了。”
无风子突然将脸凑到褚玉扇跟前:“你瞧瞧,这样是不是看得清楚些?”却被褚玉扇一把推远了,“自然是看得清的,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虽知你是个好面相,可看到眼睛里合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无风子不知道自己天下无双的一张脸映在褚玉扇的眼睛里,究竟是个什么景象。不过看她那副避之不及的模样,想来是不怎么好看的。
第十七章: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