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久了,故人的音容与样貌,差不多,都快忘光了。能告诉我,你身前的那快玉佩是怎么来的么?”
“送的!你问它做什么?”扶弱有点郁闷,活生生的人被直接忽视,反不如一件死物。
“没,没什么,希望你能好好保管,好好珍惜。”
莫名奇妙的话,真的有些不适应,有些费解。珍惜!事到如今,都想不通,自己还有什么在乎,又何来珍惜。只不过它,似乎有种魔力,会勾起过往的回忆。珍惜那个世界的她么?当年一诺,去往天涯,浪荡至今。幸好她人不在身边,否则那苦楚,会有多么痛。自身本就是绝世孤星,煞气冲天,但凡靠近者,又见几个善终。于国于家无望,贪财好色样样俱全。难道是怜惜眼前人?不,不可能,而今既然已经走上这条路,自然得为从前畅悔,又怎能再害谁家女儿。或多或少也该有点觉悟了,私情大梦,早该抛向一边。
“走吧,回去吧,许仙应该快醒了。今夜还要赶路呢。”
“等等!你把这个带上,好好参悟,我只希望,你别负了她!”一直冷冰冰的陈情,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个淡青色的盒子,递了过来。这么多年,他虽飘在外头,可神都的一切,莫不都在眼前。这份嫁妆,就当是为她的女儿,唯一能做的事。当年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在他人怀中,惧于强权不敢犯,甚至联合做戏,伤透了心。罪孽,既然已经如此,更能奈何?
看到陈情很郑重的表情,只在前些日子里,传授赶尸术的时候出现过。扶弱不自觉的把他说的她,听成了它。但无论是她还是它,扶弱都不会辜负。只是她若真有情,这份情也会当作不存在。因为持续便是伤害,倒不如,做上一对兄妹。
当两人回到旅店的时候,就被围观的众人看得莫名奇妙。那本是他们的房门,此刻已经上了铁锁,贴了封条。外边还有道士在做法。甚至连衙门的捕快,都在一边呆着。
眼尖的县太爷那么一群人,在陈情出现还没几秒后,个个爬起来,不断讨好着。笑话啊,七品芝麻官,能和国师的女婿,当年的户部尚书攀上关系。以如今,国师的影响力,再加上,这东宫的皇后娘娘,更是他的老相好。真要挨住了这靠山,稍稍借点势,还不仕途大发,就真见鬼了。
看到扶弱一脸的焦急,陈情的冷漠散了许多。从众人口中知道了缘由,便让人撤了法台和封条,直接用钥匙开门。里边的许仙,此刻形貌疯癫,有着妖化的迹象。侧边一抓横扫过来,劲风刺的皮肤生疼,可见力量之大。但在即将击中扶弱的时候,莫名的定住。紧接着身骨软化,倒在扶弱怀里。突生的变故,太过蒙人了,完全莫名所以。也许陈情知道吧,只是他不说,也许他也不清楚。只是随手写了一张纸,交给小二,便在另一张床上睡着。半个钟头后,只见小二拿木板送了一碗黑糊糊的汤进来,说是陈大爷吩咐他去抓药特意熬的。
还别说,蛮管用的,才喂许仙喝下一点点,他便醒了。看着床上躺着的陈情,扶弱只觉得,这人的确够神秘。但也如他自己所言,他的生活,很简单,很简单。
一番折腾下,才发现,他们都睡了,唯独自己没睡。夜里还要走山路呢?有些事情该知道的,还是等知道的时候再说吧。独留他许仙,在那里欲言有无对象的郁闷着。为什么郁闷呢?因为就两张床,总有一个得躺地板吧!
临近酉时的时候,太阳早已下山,天色也黑了。还是陈情有职业精神,将扶弱两人唤醒。再过两天便到瑶疆,到时候,就能一览异族风情。两徒弟立马鞍前马后的准备着,虽然陈情不曾收过徒弟,可是传艺的事,却是实实在在的。再说,你吃人家的,喝人家的,总得干活吧。
三袋子馒头,足够三人撑上十天的了,扶弱和许仙就是想不通,为什么买这么多。一路上累死的,不是说,就只有两天的路么?难道是骗人的?但也没办法了,人生混到这地步,只能跟着师傅先到瑶疆再说了。
一夜不眠,边走边聊,扶弱也终于知道,原来许仙之所以会发狂。是无意间发现一本棕黄色的册子,翻开第一页临摹所致。捧着那本名叫傲狼决的东西,扶弱正在发呆。这就是法决么?那陈情给自己的又是什么?可惜现在不是打开的时候。将它递还了给许仙,虽然不明白是怎么来的,但至少那是出现在他的衣服里,自然归他所有,更何况自己此刻,也不缺。
呼呼!呼呼!今夜的风有些奇怪,完全没有停歇的势头。六百多双脚,如兔子般的蹦蹦跳跳,不知为何,速度快了许多,三人本来都是走的,没多久开始跑起来,到后头,也跟着一起跳,省力又轻巧。只是那袋馒头很有意思,跟锤子一样的敲打着屁股,恍如马鞭一样催人往前。还有腰上的两个水壶,哒哒哒的声音。
也许是风的作用吧,速度比起以前快了两三倍。或者是这群僵尸们,看到家乡在望,个个兴奋导致的。不出意外的话,天亮之前就能赶到目的地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可在子时刚过的时候,风停了。前边有七个人拦着,说不上凶神恶煞,但也绝不是什么好人。果然,对方是冲着陈情来的,扶弱与许仙只听到陈情叫他两站着不要动,万世由他解决。
“好你个北阴门,居然还敢出世。难道当年的教训还不够吗?”气愤的话语,可见陈情心中的厌恶。像他们这群阴邪小人,莫不丧尽天良。
“哈哈哈哈哈!教训?应该是由我们来教训你吧。当年天师派何等尊容,历朝历代宰相。若非出了你这个不孝徒,我们自然是得隐没山川。说起来还得感谢感谢你,可惜了,是你自己命不好,什么女人不好,抢皇帝的女人。这一次,乃是奉天命而行,今夜就是你的死期。”
七人似乎并不急着动手,妄想将对方惹怒,好寻破绽。也许在他们心中,过了今夜,世上将不复再有陈情这样一个人。
第3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