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深的双眸总是燃烧着熊熊烈火,这是对尘世万物怀有渴望与追求的目光,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想要做一个能看清事实的好记者,亲手将一切迷雾扒开,让世人看看迷雾中的景象。
而屏幕里的那人,她的脸上总是一副心静如水的模样,仿佛任凭火星撞地球都无法在她的灵魂中砸开一洞追求。她所要的,也不过是站在众人面前,受尽千万瞩目罢了。
宋永真再次望了她一眼,心里轻轻地叹气,尔雅啊尔雅,你这么不甘心,倒也没能做得比小深要出色啊……
待他终于怀揣着心思,履履前行,将家门打开时,差点便要石化在家门口。一楼大厅里,成梓喻端坐在沙发上,两只手抱着雪白的一团,正专心致志地看电视,神色恬然。而平日里老来抢遥控器的宋致远,则是盘腿坐在餐桌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十几米往外的电视屏幕,双手捏着自己的裤管。
桌下伏着另一团雪白的东西,耳朵忽然竖了起来,晃了一下。
第68章:分屋不如分房(1)
“老爸……”
他开门的那一瞬间,宋致远便看到他震惊的神情了,宋永真咽了咽口水,故作镇定地把手从门把上抽回来,往背后放,双手在后背处互握。宋致远撇撇嘴,把手伸向他的方向,一脸求助的样子。
“哟,这不是……小朗家那两只嘛……”宋永真僵硬地咧开嘴,背部却贴着墙壁,步子交叉地一步一步往自己卧室的方向挪。狗他倒是不怕,可好歹还有一匹狼在距离他十几米的地方……
成梓喻闻声望去,又迅速地把目光收回来,她想说些什么,但一字一句提上了嗓子眼儿,却又被硬生生地吞回了肚子里。前天去动物园探访时落下的矛盾尚未解决,虽然回到了宋家,但她内心仍然十分纠结。她和宋致远之间,永远都隔了一个永远反对他们的宋永真,而这个人却是从小照顾她的恩人。
宋永真眼角的余光在沙发上扫了一眼,心里浮现说不尽的五味杂陈。
他一直把眼前的这个人当做是亲生女儿一般地抚养,这么多年来感情早就深深地扎根在他的心底里,他曾想过膝下三个孩子结婚时的模样,弥深头戴白纱,身披嫁纱,拖着长长的裙摆,牵着他的手,脸上是甜蜜如糖的笑容。致远适合黑色的西装,而银白色干练的礼服更适合仔鱼温软的气质。
可他难以想象,如果这两个人站在一场婚礼上,同一个证婚人跟前,彼此相看两不厌的情形是怎么样的。虽然在清市,宋家也没有什么亲朋戚友,成家也早就破败,可他宋永真儿女们的婚礼,一定是受人瞩目的。
伦理不合,生不逢时。
你们在美好的年华里遇到了错的人。
“仔鱼,你可以和小深一起睡啊,感情好。”自然地说了一句,屋内的另外两个人却不约而同地扇了扇睫毛,落寞的神色被他收入眼底。“她床大,不碍事啊。”
他自然是不想让宋致远有什么机会得逞。
万一能将他们带回正路呢?
“爸!”宋致远嗖的一下起身,高高地站在餐桌上,急迫万分的模样,眉毛紧紧地皱了起来。“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了,就算你再怎么不喜欢,我还是喜欢她,我们俩又不是亲生兄妹!”
宋永真怒视他,“你们俩要真的在一起……你们能在一起吗?我不求儿孙满堂,我只希望你们两个都能找到自己最终的归宿……”
那雪白的北极狼仿佛感受到了周身的怒气,它缓缓地站了起来,转向宋永真,狠狠地瞪着他,前身半弓着,嘴里还发出了“吱吱”的声音。成梓喻到城西郊外不下数次,除了朗靳廷,成梓喻早已经是它半个主人了。
它当然有愤怒的理由。
“呵,你干什么?!躺回去!”宋永真的双腿有些发抖,稍微往后退了一步,背脊紧紧地靠在墙上。
“过来。”熟悉的一唤,成梓喻坐在沙发上,没有向它招手,还是圈抱着乖乖躺在他怀里的北极,那毛发白如雪的北极狼再次瞪了他一眼,撒开腿一跃跃到成梓喻跟前,乖巧地趴在她的右脚边,双耳侧立着,幽深的眸子冷冰冰地落在宋永真的身上。
成梓喻抽出手摸了摸小哈的脑门,“乖,等会儿给你买肉吃。”
人世间有太多无奈。
谁不想和自己钟爱之人白头偕老呢,但他说得都对。作为安身立命的人民警察,他知道宋致远绝对放不下清市警局,放不下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他们绝不能远走高飞。想要喜结连理,还是要过了这所谓的伦理。
作为茫茫人海中少数人中的一对,在这小区里,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兄妹,白光之下,他们不能牵手,不能亲吻,连拥抱都觉得问心有愧。像是被迫夜间行走的吸血伯爵。
可能怎么办呢,这么多年来,我就只喜欢过你。
“我知道了,等会儿就把东西搬回去。”沉默了许久,他终于妥协,背后的人看不到他眸子里闪烁的失望与落寞。宋致远一跃跳下来,奔到沙发前,两手按着她的肩膀,用力地晃动她的身体,像是想要将一个即将溺水而亡的人从鬼门关拉扯回来一般。
有一双丹凤眼的人不多,镶嵌一双丹凤眼在脸上还好看的人更是不多。可他的丹凤眼真的很漂亮。成梓喻的目光从他的胸腔往上看,落在他带着愠色的脸上,又再次别了过去。怎么会有人连生气的时候,也真么好看呢?
“为什么不看我?!”宋致远用两只手指紧紧地夹着她的下巴,强势地将他的脸再扭回来,逼着他直视自己的双眼。
成梓喻,是你让我万劫不复,却又想硬生生地把我扔回没有你的最初吗?
第7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