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铃语知道小丫鬟是为自己好,缓缓抬眸,看着收拾东西的小玉,心里也多了几分歉疚,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是不想再生是非罢了。夫人老爷和大哥都疼我,要是因为我家里闹得不愉快,也是我不愿意见到的。”
小玉点点头,也知道吴铃语秉性好,自己也不能给她难堪,说道:“小玉知道了。以后都听小姐的。”
“小玉懂事了。”吴铃语看着小丫鬟,忽然笑了起来。
“小姐,小玉本来就很懂事,你还取笑我。”小玉瘪了嘴,模样甚是委屈。
吴铃语推着她去休息,自己倒也笑了起来。
是夜,风过柳叶,一夜好梦。
第二天醒来,已是巳时了。天已大亮,吴铃语也知道自己起晚了,便匆匆忙忙的换了衣服,洗漱干净就去前面给夫人请安。
刚出门,就见到马嫂已经拿了一把粗制的大笤帚在扫地了。
“马嫂早。”吴铃语本欲绕过马嫂,匆忙去前院的,但是一想到昨天的事情,又多了几分计较。
马嫂装模作样的抬头看天,阴阳怪气的说道:“哎呀,今儿个太阳真刺眼啊!小丫鬟,给小姐准备好伞没?别回头把小姐晒着了。”
小玉正要发火,却被吴铃语拦下了,说道:“快点吧!给夫人请安都迟了。”说完,扯了扯小玉的衣袖,就快步走了。
“大哥?”
吴铃语埋头走着,差点儿撞到一个宽阔的胸膛,倒退了一步,发现正是文星雨。
“铃语,当心些。”
“没事。我今儿个起晚了,赶不及给夫人请安了。”
“是啊。娘亲还以为你病了,让我来看看呢。”文星雨笑笑,说道,说道:“没事就赶紧过去吧,别让娘亲等急了。”
吴铃语点头,说道:“大哥一起去吗?”
文星雨摇摇头,说道:“我还有事要处理,就不过去了。”
吴铃语瘪瘪小嘴,带着小丫鬟跑到前院去了。
院子里独留了文星雨和马嫂两个人。
文星雨刚刚来寻吴铃语,倒不是文夫人的意思,而是他自己今日请过安之后久久不见吴铃语来给娘亲请安,自己请命过来看看她,担心她是不是着凉了,身体不适。
没想到刚刚走到院子门口,还没进屋,就听到小玉喊着吴铃语出门的声音,接着听到吴铃语着急忙慌的声音,原来是起晚了。
文星雨正打算理理衣裳,跨步进去时,听到了吴铃语和马嫂的对话,这下他可是停下了脚步。
昨天就听到马嫂对吴铃语的态度不好,今天也不知道会说些什么话,他倒要听听看了。
结果,听到了这番话,虽然没有正面说,但是话里的讽刺味道恐怕是个人都能听出几分来。
马嫂见文星雨不走,倒是有些诧异,上前说道:“给大少爷请安。”
文星雨斜眼看看这个在自己府里干了许久的婆子,倒是也想起了一些往事。
小时候,马嫂对自己和星都是极好的,这些年待自己也好,倒是忠心耿耿的很。
“马嫂,铃语是我妹妹,是爹娘的女儿,是文府的三小姐,不是你口中的小丫头片子。”
文星雨一想到马嫂昨天和刚刚与吴铃语讲的话,就没了那几分感动,倒是觉得马嫂是“仗势欺人”,仗着资历老教训主子起来了。
马嫂也没想到文星雨开口会是这么一句话,一时间倒是拿了扫帚杵在原地不知道回话了。
过了半晌,马嫂才回过神来,说道:“大少爷,有些话是不是老奴爱说,但是在家里在外面都得讲个规矩不是。”
文星雨抬抬下巴,在院子里逛了一圈,说道:“马嫂大可以一吐为快。星雨和星从小都是马嫂看着长大的,有什么话就说吧。”
环顾院子,作为小姐的院子着实冷清了一些,尤其是这院子里种的是落叶梧桐,虽然落叶满地金黄,但是树木落叶,光秃秃的枝干显得凄凉,回头给铃语这里弄些花草过来,太凄清了些。
马嫂见文星雨这么说,就说道:“大少爷,三小姐初到府里不久,又是夫人和老爷亲自认的义女,我们做下人的称一句三小姐,倒也是不过。但是这三小姐到底不是府里出身,在外面风餐露宿的,终究是少了些规矩啊!”
一时间,院子里安静了下来,只有风卷起地上的落叶的沙沙声,仿佛是卷起了这世间的纷纷扰扰。
文星雨慢慢地,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马嫂是不是说铃语恃宠而骄,没有把你这个老人家放在眼里?”几乎要把字一个个咬碎在后槽牙。
马嫂一愣说道:“少爷,老奴不是这个意思啊。”马嫂紧紧抓住抓住手里的扫帚,仿佛是为了找到一丝安慰一样。
马嫂无非是觉着吴铃语有些不把她这个伺候过夫人,又伺候过少爷的老人家没有放在眼里,而并非是要说她出身不好,规矩不懂。但是这脑子一热,便是脱口而出,根本没有在意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马嫂,无论铃语是不是文府嫡出的三小姐,她都是我文府的主子。你既然不喜欢她,那就明天去后院打扫空房吧!也省的到时候见了铃语心中不舒服。”
文星雨说完,也不等马嫂到底要怎样,自己拂袖就出了门,去寻吴铃语了。
马嫂愣在原地,根本没有转过弯来。
等马嫂反应过来,她就撂下扫帚,跑到老爷那边告状去了。
马嫂知道夫人疼自己的两个儿子,也疼吴铃语,将吴铃语视如己出的照顾着。倒不像是文老爷文蒙对自己儿子要求苛刻。
马嫂哭着喊着要文蒙替她作主,文蒙又是读书出生,自小就是礼义廉耻的学着,也是这般的教导着自己的两个儿子,让他们一直要善待府里的老人,不许仗着自己主子的身份对下人打骂。
马嫂声泪俱下,把文星雨如何说她,吴铃语如何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事情是惟妙惟肖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真真是把文蒙气的够呛。
但是文蒙也不是糊涂的人,找了文星雨问话,又和蔼地问了吴铃语一些事情,旁敲侧击地把事情凑了个七七八八,也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大少爷,话不能这么说啊。老奴好歹也是伺候过夫人的人,如何不识规矩了。老奴知道这府里有老爷夫人两位少爷,却是从来没有小姐啊!”马嫂也是心急的人,被问了话,情急之下说了这么一番话,真是自找苦吃了。
“铃语是我的女儿,是文府的小姐。马嫂,你这番话,规矩不规矩,真真是不讲情理了。”文蒙一挥袖子,说道:“这文府不能再留你了。你去夫人那里支了银子便走吧。”
马嫂也是自作孽不可活,本来只是去打扫空房,顶多再也去不了前院,这下却是离了文府。真是划不来的一件事。
文星剑这两天刚刚在外面,这会子回家,正好遇见被逐出门来的马嫂。
马嫂见到走下马车的文星剑,自是以为看见了曙光。
要知道文家二少爷虽然不爱说话,脾气也不像文家大少爷那么温和幽默,但是却是个念情的人。
马嫂一把扑到文星剑跟前,哭的那叫个惊心动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早已没了形象,哭的是凄凉无比啊。
文星剑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了一跳,不过文星剑很快就镇静下来了。
“马嫂这是怎么了?”
文星剑看见管家,朝他问道。
管家敛衣,朝文星剑行了一礼,说道:“马嫂被逐出府了。二少爷,您这一路舟车劳顿的,赶紧进屋歇歇。夫人还在一直念着您呢。”
文星剑点点头,随意安慰了马嫂两句话,便打算进门去了。
“少爷,少爷,我不是故意说小姐的话的,求二少爷开恩。”马嫂见文星剑要进门去,觉得最后一丝希望都要没了,连滚带爬地拽了文星剑的衣角。
文星剑一听和吴铃语有关,转头看看马嫂,又用疑问的眼神看向管家。
管家深知自家两位少爷对吴铃语这个“半路小姐”是格外照顾,倒不像是吴铃语是义妹,而是嫡出的妹妹一般对待。
文星剑听了管家的解释,眉头不由地蹙了起来,看向马嫂的时候多了几分阴冷。
文星剑不像文星雨,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对吴铃语明面暗面都是照顾的到位,颇得吴铃语的依赖。但是沉默寡言的他对吴铃语也是打心里的喜欢。
“二少爷,看在老奴这么多年伺候夫人的份上,求求你说句话吧!”
文星剑转过身,蹲下来,低声说道:“马嫂,你对铃语说了那些话,还想留在文府?”
马嫂明显一哆嗦,但是她还是抱着希望一般点点头说道:“二少爷,老奴并没有别的意思啊。您就行行好。”
文星剑突然站起来,笑说道:“我文府讲究的是礼义廉耻。我们用不起您这位老人家。我还有事,管家,送送马嫂。”
说完,文星剑不再看一眼,就自顾自地走进了门,对马嫂的哭喊置若罔闻。
文星剑在家的这两日,见到吴铃语心情不是很好。平时用餐时她总会和文夫人胡侃两句,逗的文夫人笑意满满,但是这两天一到饭点,吴铃语就闷头吃饭,连话都不多说了。
第十四章秉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