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三哥哥提早便派了小厦子来知会我,所以我便是早早就到了宫门口等候,瞧见三哥哥过来,便是遵着规矩请了安道。
“快起来,夜里有风,干嘛呆在外面?”三哥哥紧走几步上前扶了我起来,不无嗔怪道“都说了多少次不必在外头等着,你就是不肯听话。”
“芳儿只听过有人因着不懂规矩而受罚,倒是没听过守规矩还不讨喜的,三哥哥着实是太难为人了。”我扶着三哥哥的手笑盈盈的起来,嘴里却是抱怨道。
“这么说起来到是我的不是了。”三哥哥不由爱怜又好笑的与我絮絮拌着嘴,手上却不由紧了几分道“瞧你,手都有些凉了,身子必定也是凉了,赶快进去喝杯热茶才好。”
我遵着三哥哥的意思乖乖喝完了热茶暖身子,这才又是开口询问道“想着三哥哥过来时天晚了,芳儿便吩咐了小厨房准备了些宵夜,三哥哥可要用些来?”
“不必了,”三哥哥冲我摆了摆手道“方才去马佳氏那瞧了瞧荣宪,陪着她用了些豌豆糕,太甜了些,现在只觉得腻腻的,一时也不想吃些什么了。”
“伤儿,去换杯普洱来。”我笑着吩咐道“不知道三哥哥腻着了,所以先前准备的是蜜茶,想来现在三哥哥定不愿用这些了,不如换杯普洱来解腻,一会儿若是有了胃口了,小厨房里今儿准备的是鱼片粥和红枣乌鸡汤,晚上用些倒也正好。”
最近朝政上事情繁多,三哥哥与我已是好几日没见了,现下里便也就坐下来,一人一杯清茶,简单说些闲话来,三哥哥倒是很关心和儿,絮絮问了不少问题,又间或的问了几句家里的事情,我一一笑着应答了,知道三哥哥素来关心老祖宗和皇额娘的身体,我便也是特意多说了些她们今日的气色状况。
“最近前朝事多,后宫里辛苦你一一周全照应了。”三哥哥拉着我的手,略带愧疚的说“马佳氏刚生了荣宪,老祖宗和皇额娘现下里的身体又都不是大好,后宫事多,难为你能一一仔细照料了。”
“三哥哥忙着前朝,芳儿身为皇后,自当好声治理六宫,这都是芳儿的分内事罢了,何来辛苦之说呢。”我和婉笑着反握住三哥哥的手,柔声说道“反倒是该芳儿向三哥哥道歉,前朝里事情繁多,芳儿却不能为三哥哥分忧劳力,实在是芳儿的不是。”
“谢谢你,芳儿。”三哥哥握着我的手,神色有些动容,我确是笑着岔开了话题,挑了些荣宪这些天来有趣的事儿来说。今日我虽是要找了老祖宗的意思劝谏着三哥哥,但于我私心里,却又有些逃避着提起那个问题,仿佛只要不提及便可以之当作没有那些烦心事。
“你今日瞧起来似乎有什么心事的样子?”与我闲话了半晌,三哥哥却是突兀问道。
“这便是奇怪了,”我确是笑着应答道“芳儿记得小时候听玛法讲苏子的好朋友佛印说:在佛家里认为人心里有什么,眼里便会看到什么。三哥哥现在既是瞧着芳儿有心事,那便是说明三哥哥自己有心事了。”
“小机灵鬼,”三哥哥不由被我逗得一乐,不过随即又是沉默了片刻,这才道“有一事,我想再听听你的意见。”
“是。”我收敛了脸上戏谑的笑容,微微颔首示意三哥哥说下去。
“三哥哥以为,现在是撤藩的好时机吗?”听罢了三哥哥的话,我抬起头询问道。
“若说是上上时机,倒也算不得,但现下里瞧着三藩的势力日渐壮大,只怕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啊,加之先前平南王尚可喜一事,若无后续行动,只怕反而不好。”
“如此啊,”三哥哥絮絮说了不少,倒是叫我原本坚定的心思动摇了,一时也不知道是劝还是不劝了,索性便把话挑明了讲“三哥哥,今天老祖宗叫了芳儿去,倒是提到了这件事,老祖宗的意思是要缓办这件事,也希望芳儿能劝谏着三哥哥几句。”
“那你的意思呢?”三哥哥顺着我的话问道。
“芳儿原也是以为此时不应操之过急的,只是方才听了三哥哥的话,芳儿有些动摇了。”我坦诚道“三藩存在多年,势力日渐壮大,若是贸然撤藩必定会引起意想不到的麻烦,加之先前咱们铲除鳌拜极其党羽时,借助了不少三藩的力量,于此事上,各地藩王皆是有功之人,所以只怕是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进行撤藩,但是三哥哥所言也有道理,三藩割据,必定会引起朝政不安,藩王的存在,本身就是咱们的一个隐患,这个隐患若不能尽早根除,而任由其发展的话,后果实实是不堪想象。”我略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芳儿虽得三哥哥和老祖宗的信任,但在此事上,实在不敢贸然进言,所以只能劝三哥哥再与亲信之臣多多商量斟酌,以此来拟定一个万全之策。”
“好。”知道我已是竭诚所言,三哥哥用力握住我的手道“那明日,我便再召曹寅他们商议此事,你也好安心。”
风过有痕(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