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南山公寓,看到夏沫雪已经睡了,尹俊赫放松下来,从酒柜里拿出酒,独自喝了起来。寒欣约他,他总是无法拒绝,可是到了一起,又觉得索然无味,寒欣越主动靠近,他就越想后退。有时候连他自己也痛恨自己的扭捏不大方。夏沫雪其实并未睡着,她只是听到开门声装睡而已,尹俊赫的叹气声、打开酒柜的声音、倒酒的声音,她都听得清清楚楚,只是她不能起来,不能出去,也不能哭。原本在这所房子里有多舒服自在,现在就有多么难受不便。“也许真是该离开了。”夏沫雪呼的坐起来,做了一次深呼吸,穿上外衣,从卧房来到客厅。
“你还没睡?”尹俊赫看夏沫雪到他身边坐下。
“我想跟你谈谈。”夏沫雪为了坚定自己的决心,直视着尹俊赫。
尹俊赫突然有些紧张,喉结不自觉地动了一下,说:“好啊。你想谈什么?”
夏沫雪低头思考了很久,才开口:“当初我们订签协议的时候,你说过,只要你厌烦我了,就会让我离开,是不是?”
尹俊赫不明夏沫雪要说什么,只好傻愣愣地点头。
“我们这一段一直相处地很好,所以我猜想着,你其实是不是已经厌烦我了,只是不好意思开口。”
“没有。绝对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尹俊赫惊讶。
“那我们做个约定吧。如果你——”夏沫雪停住说不下去了。
“如果我什么?”尹俊赫不解。
“如果你有一天讨厌我了,你就直接说,我可以承受,反正我爸妈也很想我,我回去住,他们巴不得呢。”夏沫雪大声笑着说,泪却流下来。
“今天一天眼睛都不舒服,这样真的很糗。”夏沫雪依然笑着擦泪,可是泪越流越多。
“夏沫雪,你怎么了?”
“我先去睡了。”夏沫雪站起来走开了。
尹俊赫追过去,夏沫雪已经闭上了眼睛。尹俊赫无奈,也只好睡下,却发现夏沫雪给了他一个后背。
第二天早上,尹俊赫醒来,桌上有摆好的早餐,而夏沫雪早已不见踪影。夏沫雪早早进公司,想借工作治疗情伤。可公司的同事进门来都恭喜她,经理还特意说,如果想请婚假,要提前说一声。她不明所以,直到一个八卦的同事把那一张报纸摊在她面前,她愣住了,娱乐版头条“珠宝大亨恋上破产千金上演现实版灰姑娘”,报纸上还附着她挽着尹俊赫的照片。天呀,事情怎么会越来越乱。
看夏沫雪呆住,那同事凑在她耳边说:“其实,我们早知道你们俩的关系,只是没想到你还真能把他拐进礼堂。说实话,这些上流社会的人眼高于顶,不是那么好搞定的。”
“这,这不是真的。”夏沫雪否认着。
“有照片在,怎么会不是真的。我同学就在报社,其实,这新闻昨天报社就想发,只不过前天晚上是寒欣的接风宴,报社一定要把头条留给她,而当时记者没认出来珠宝大亨身边的是你,这才晚了一天。”
家里已经暗潮汹涌了,办公室里有这样沸反盈天,夏沫雪都不敢去学校了,相信同学圈里已经炸开锅了,要不是她手机没电关机,估计手机都会被打爆了吧。同事们知道她和尹俊赫的关系,都以为她是尹俊赫包养的情妇,最多包养个两三年,拿一笔丰厚的赡养费,可是报纸上说,他们会尽快结婚,那一副价值连城的蓝宝石项链就足以证明。想到她会做珠宝集团少奶奶,都故意找茬来巴结她,弄得她不胜其烦。
正在这时,尹俊赫来了,拉着她就走。“记者可能很快会来,你先回公寓吧。学校也不要去了,肯定也有大批记者。”
“我真想不通,不就是一次宴会吗,我挽着你出席一次宴会,怎么就爆出结婚的话题来呢,以前你很多次挽着女伴出席,也不见他们这样写啊。”
“怎么,跟我结婚这个新闻让你很困扰吗?”
“当然啊。我工作不能做,上学不能上,只能窝在公寓里,还有,万一我将来找工作也会受影响怎么办?”夏沫雪数落着,尹俊赫的心却越来越沉。
“我会出来向他们说明,你希望我怎么说?”尹俊赫试探着问夏沫雪。
“那还不好办,就一口咬定是普通朋友,他们还能怎么地?”夏沫雪没往深处想,就想着怎么打发掉记者,让这新闻平息下去。
“普通朋友?”尹俊赫看向夏沫雪。
“难不成说我是你的情妇啊,现在关键是我得躲几天这事才能平息啊,那公司我是不是待不下去了,个个都把我当成豪门少奶奶,一心巴结,你看着吧,等他们发现我不是了,还不得找茬欺负我。”夏沫雪心乱如麻,突然厌恶起这些人的嘴脸来,就口无遮拦了。可在尹俊赫听来,她从来无心当尹家少奶奶,不仅无心,还很排斥。
车里突然安静了,夏沫雪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过分,尹俊赫也陷入莫名的失落里,突然手机铃声响起,吓了两人一跳。尹俊赫接起电话,那头咆哮起来:“你把小雪藏哪儿去了?”
尹俊赫皱眉,“你谁呀?”
“我是韩惜诺。”
尹俊赫把电话递给夏沫雪,夏沫雪赶紧安慰道:“惜诺,是我,我手机没电了。”
“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被家暴了,现在正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喊‘疼’呢。”
尹俊赫听见了,撇了撇嘴。夏沫雪笑了,说:“我没事。”
“你没事,你弟弟有事。他来找我,说你失踪了,把我吓了一跳。”
“我这就给家里打电话。”
夏沫雪挂断电话立刻打回家里,报了平安,夏父也没有上班,说有记者已经往家里打电话了,他和夏母准备出去几天,夏以硕到同学家住几天,让她好好照顾自己。
夏沫雪听了很是内疚,自己不能好好照顾父母,反而让他们担心受累,实在不应该。回到公寓楼下,尹俊赫刚要下车,夏沫雪突然从后视镜里发现了一个一闪而过的身影,顿时恼了,这些人真是无孔不入,打扰她父母不算,还跟到这里,于是故意大喇喇地下了车,还冲着记者藏身的地方做了个鬼脸。
“你这是干什么?”尹俊赫笑道。
“讨厌他们。那么想拍,就拍个够吧。谁怕谁呀?”夏沫雪气冲冲地说。
“真不怕他们?你不怕他们把你做的鬼脸拍下来登在报上吗?”
夏沫雪懵了,她怎么没想到呢,刚才只是想气气他们。
尹俊赫其实也只是随口一说,一见夏沫雪那呆样,就知道这丫头又当真了,低声笑了起来。
“你贱兮兮地笑什么?”夏沫雪赶上他。
“我在想着你那鬼脸登在报上会是什么效果?”尹俊赫逗着夏沫雪。
“你是说真的?他们真的会登报?”夏沫雪在电梯前顿住了。
尹俊赫把她拉进电梯,大声笑起来,越想越觉得好笑。这个丫头,真是好玩。深刻起来很是深刻,天真起来无比天真。暴躁起来粗鲁无脑,沉静下来温柔如水。坚强起来承受得住任何的刁难和屈辱,脆弱起来泪水涟涟那么惹人心疼。尹俊赫本来愁绪满怀,可现在又突然浑身轻松,他原本想着,报纸都登出来了,所有人都在看他的态度。无论他做什么样的表态,都不免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既然如此,不如不做任何表态,任他们天马行空地去做想象。可是,夏沫雪这么烦心,她家里也受了连累,看来要实用点手段了。
回到公寓里,夏沫雪立刻给手机充电,尹俊赫接到“招人烦”的电话去了公司,走之前嘱咐夏沫雪最好不要出门。他刚走,夏以硕的电话就打来了。
两人在南山附近的一个咖啡馆见面,很显然夏以硕逃课了。
“怎么逃课了?因为报纸上的事吗?”
“也是,也不是。”夏以硕先是点头,后摇头。
“弟,怎么了?”夏沫雪看夏以硕无精打采的样子。
“你真要结婚了吗?”
“不。没有的事。那都是报纸瞎写的。”
“姐,上次你回家拿护照的时候,我看见你了。”夏以硕闷闷地说。
“哦。是吗?”夏沫雪不知道夏以硕想说什么。
“我看见你坐那个男人的车走了。我以为他是你男朋友,可是,我听到一些流言,说……说你是……你是他的情妇。”
夏沫雪看着夏以硕无辜单纯的目光,不知道怎么接话。是的,她的确是尹俊赫的情妇。无论她现在对尹俊赫怀着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也无论她多么谨慎地避免花尹俊赫的钱,都不能纯洁化他们的关系。她和尹俊赫的开始并不美好。她无法对弟弟撒谎。
“是因为爸爸吗?”
夏沫雪还是没吭声,不过夏以硕已经确定了。
“他欺负你了吗?”
“没有,他对我很好。”夏沫雪连忙说着。
夏以硕低头闷了很久,说:“那我走了。”
夏沫雪拉住他,说:“弟,你是不是有别的心事?你刚才说逃课还因为别的事?”
“姐,我不想上学了,上完高三还要上大学,即使上完大学也不一定能找到好工作。我在报纸上看到一则招聘启事,听说远洋轮船在招工,只要满十八周岁就可以,待遇很丰厚,比那些大学毕业的人赚的钱还多,所以我就想着去报名……”
“绝对不行。”夏沫雪的口气强硬。
“姐……”
“听着,夏以硕,你要想负起养家的责任,现在就老老实实学习,考上大学后老老实实找份工作,这是正途。你不是梦想着要当一个建筑工程师吗?那就去考名牌大学的建筑系或什么土木工程之类的。除此之外,没有第二条路。”
“姐……”
“姐快要毕业了,毕业后会找到一份正式的工作,绝对有条件供你上大学。虽然……虽然我……”夏沫雪深呼一口气,鼓起勇气说:“虽然我是尹俊赫的情妇,那我不会拿他的钱供你上学,这你放心。”
夏以硕看着姐姐,知道在这件事上姐姐不会妥协,只好点了点头。
第二十五章 绯闻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