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沈欣儿帮助楚西阳抑制疫病,又给他治疗腿病后,他对她的医术就佩服的五体投地,他直觉皇祖母的病有了医治之法。如今,他无论如何也要把沈欣儿请进宫去为皇祖母医治。
只是打从进屋后,两只牵在一起的手就没有分开过,让他觉得十分扎眼。看得出这位司马公子对沈姑娘是情深意重,他究竟是什么来头?
沉默了片刻,楚西阳一咬牙,终于道:“好,我答应二位的要求,只是我需要禀报父皇一声!”楚西阳说完告辞离开,轮椅摇的有些急促。
皇宫太和殿“民女沈欣儿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沈欣儿跪在地上大礼参拜东宫卫太后。身边的楚西阳面色淡然,看出不波澜。司马昊天被留在殿门外等候。他今天一改白衣儒衫,穿了一身银灰长衫,黑色腰带,黑色衣襟和袖口,简洁装饰没有突出任何特色,微低着头,锋芒尽敛,没人会留意门口这个陌生面孔的侍卫。
“起身吧,你就是阳儿说的沈姑娘?听阳儿说他的腿恢复的很好?”
站起身,抬眼看清楚眼前的卫太后,绛红色衣衫,银色发丝整齐的绾着髻,尊贵幽雅与高华集于一身。白晰脸颊有些暗沉,看来是久病所至,轮廓分明的五官,想象得出,年轻时的太后绝对是倾城倾国的绝色美人。
“是四皇子谬赞了!”
卫太后打量着眼前年幼却不失大家风范的女子,鹅黄色衣裙,素颜未施粉黛,但那精致的五官还是美若天仙,莹润的眼眸透着清纯的光。好一个清雅仙姿的女孩儿,卫太后立刻没由来的喜欢上这个小姑娘。
“沈姑娘,那你就给哀家瞧瞧,看哀家还有多少时日!”卫太后的话让周围侍候的宫女、内侍惴惴不安,神色俱变,楚西阳也剑眉微蹙,面色凝重。
在沈欣儿的眼里,病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当下便神色自若道:“太后,民女就失礼了,民女需要做些检查。”
缓步上前,仔细的看舌苔,检查眼眸,看肤色,瞧指甲,请脉,望、闻、问、切,一丝不苟。
低眉顺眼的宫女、内侍个个惊讶的盯着沈欣儿的动作,忘了呼吸,忘了他们卑微的身份。
检查完后沈欣儿稍退后两步,微微施礼:“太后,您思滤过度伤及心肺,加之膳食……”沈欣儿有些犹豫,是说实话还是敷衍几句。
卫太后挥挥手,一群宫女、内侍悄无声息鱼贯而出,十多人的脚步竟然没有丁点杂乱的声音。
“姑娘,说实话吧!”卫太后的锐敏让沈欣儿有些咋舌。
“太后,您的体内有种毒素,应该是沉积两、三年的慢性中毒。”
沈欣儿的话让楚西阳大惊失色,紧张地盯着太后脸上反应。
“有解吗?”卫太后没有丝毫的惶恐和不安,依旧是悠然表情,只是眼眸中冷戾一闪而过。
“有解,现在毒素没有伤及心脉,只需施针加以汤药便可。”
卫太后锐利的眼眸稍稍走神后,继续问:“毒从何来?”
沈欣儿明显感觉到来至身侧,楚西阳担忧的神情。
对楚西阳微微点头后丢下一个“放心”的眼神,对太后回道:“不排除人为因素!”
聪明的太后如何不明白自己如何中毒,只是有意考验沈欣儿。没想到她一个小小民间医女,有此见识真是难能可贵。她在这复杂的后宫打滚几十载,阅人无数,眼前的姑娘真是让她眼目一新。
“沈姑娘,说说你诊治的方案吧!来人,宣胡太医进宫。”卫太后前半句话满含信任,后半句沈欣儿有些摸不着头脑。
“太后,民女需要银针刺穴,这样解毒更彻底些,另外再配以汤药进行调理,大概需要七日时间。”沈欣儿不去想太后宣太医进宫的目的,不紧不慢的说出自己的诊治方案。
卫太后有些稍显疲倦道:“那就开始吧!”
胡太医进宫时就意外看见一个年纪不过十六七岁的小女娃正在给太后施针,吓得面如土色大气都不敢出。
大约一炷香后,沈欣儿收起银针。
内侍端来笔墨纸砚,沈欣儿也不推脱,坐在一旁稍稍思索后,提笔写下药方。
卫太后拿着药方扫了一眼,对站在殿中有些呆愣的胡太医吩咐道:“哀家的药你去调配吧。”
胡太医接过宫女传来的药方仔细看了一遍,惊疑的看着沈欣儿,谨慎的问道:“请问姑娘,这绿茵草可否用其他药替换?”
胡太医的问话引起卫太后的注意:“胡太医,绿茵草怎么啦?”
“回太后话,宫中并无绿茵草此药。”
年过半百的胡太医扫了眼年幼的小女娃,缓缓回道:“此药,老臣也只听说过,但从未见过。”精明的卫太后已经从胡太医神色中看出点端倪。不动声色问道:“哪儿可以找到此药?”
“老臣听说在郢城西,百里之外有个名曰‘千药山庄’的地方有此药,除此之外再不知何处还有。”
“来人,即刻派人前往‘千药山庄’寻找‘绿茵草’。”
卫太后话音刚落,胡太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颤抖答道:“太后娘娘,据传‘千药山庄’的庄主性情怪癖,施药全凭庄主个人喜好,前去求药之人十有八九无法生还啊。”
扫了一眼地上直哆嗦的胡太医,卫太后好奇道:“那就用哀家个人名贴前去。”卫太后何等尊贵的身份,用她的名贴,等于就是北园皇室前去,那可是非同一般的高贵了。
胡太医几乎要哭出声的回道:“太后娘娘,就是动用千军万马,那庄主若不愿给药就是不会给,他宁愿一把火烧了山庄,让它成为一片焦土。”
“哦,照你的话说,哀家今天这药是不可能拿上了?”
胡太医宁神片刻:“据说,是两种办法可以取到药,一是用药换药,用什么药交换,不得而知,全凭他一时兴起。二是打赌,只要他认输,他就给药。”
卫太后好奇的问道:“你如何得知‘千药山庄’的规矩?”这也是旁边几人想知道的问题。沈欣儿和楚西阳对看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是同样的疑惑不解。
“回太后娘娘,老臣的先师就是死于‘千药山庄’庄主之手,先师临终前一再告诫老臣,终身不得接近千药山庄半步,不得提起此名,因为是太后娘娘的需要,老臣感恩娘娘当年知遇之恩,所以才斗胆说出。”
“太后,民女愿到‘千药山庄’求取绿茵草。”一抹淡青身影跪在卫太后面前,声音平静无奇。
“沈姑娘?”楚西阳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胡太医的话相信在场众人只要不傻,没人听不懂吧。
扬起一抹轻松的微笑:“没有绿茵草,太后身上的毒素清除不尽,民女不想前功尽弃。”
卫太后怔怔的望着跪在眼前清瘦的小姑娘,眸中精光倏然闪过:“姑娘,有何要求?”
一抹浅笑微扬,回道:“别无他求。”
“你?”卫太后完全困惑了。
“民女只是好奇天下闻名的‘千药山庄’需要换什么药。”依然是平淡的声调。
“沈姑娘也知道‘千药山庄’?”胡太医忍不住插嘴问道,脸色惊惧。
“略有耳闻,只是不知具体位置在何处。”
卫太后、楚西阳和胡太医脸色各异,或惊奇,或疑惑,或沉思不语。
大殿中静的仿佛空无一人。
“皇祖母,孙儿愿和沈姑娘一同前往‘千药山庄’求取绿茵草。”
“四皇子?”胡太医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子,都怪他多嘴。这四皇子有个三长两短,就是把他这把老骨头剁碎了,也弥补不了损失。
卫太后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两个年轻人,眸中精光一闪而过:“好吧,阳儿,你就陪沈姑娘走一趟。”
转头对跪在地上直哆嗦的胡太医道:“胡太医,你领路吧!”
“不用!”两个男女声同时响起。
沈欣儿和楚西阳对看一眼,楚本阳嘴角扬扬,示意对方说。
沈欣儿也不客套,淡言道:“太后娘娘,胡太医年事已高,就不要路途颠簸了,只要讲明具体位置就行了。”
胡太医听到自己不用去,顿时松了一口气,虽然不放心四皇子,可是太后都允了他能说什么?只得详细描述了那千药山庄的位置。
沈欣儿暗暗记下地址,点点头,和楚西阳向太后告辞便离去了。
望着消失在殿外的背影,卫太后眼眸掠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欣儿,‘千药山庄’怎么回事?”司马昊天俊颜阴沉。
“刚才听胡太医说起,好奇就想去看看。”欣儿吐吐舌头,她知道,她的大哥未必相信她所谓的“好奇”。
“是吗?仅仅是好奇?”司马昊天一戳欣儿额头,“不行,这事太危险了,你不能去。北园之事,我自会处理,我们现在就回南平。”
“大哥,别,相信我,我有把握!”
“你?”司马昊天面对执拗劲又上来的欣儿,又气又无奈,他实在不舍得苛责于她,但她这样不顾自身安危执意犯险的行为又让他头疼。“千药山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龙潭虎穴,一切都是未知数,看楚西阳的神色都让他无法安心。
楚西阳看着马背上两个卿卿我我的身影。莫名的烦燥让他心口堵的慌。
“求药”队伍的人并不多,只有楚西阳带了两名侍卫,司马昊天带着风和冷冽,沈欣儿几个前往,为了佳人安危,司马昊天不得不谨慎。
百里路程不算远,几个人巳时出发,未时就赶到了。若不是沈欣儿和楚西阳乘马车慢,时间还要快得多。几人按胡太医的指示方位找到地方都傻眼了,这哪有什么山庄,分明就是一片荒芜人烟的山峰沟壑。
楚西阳的一名侍卫着急就要往看似平常的慌草丛中走去。
“慢着。”始终一言不发的冷冽,一把拽住抬脚要采上乱草的侍卫。自己左纵右跳几个起伏,人已落在十多丈外。风和其他几人在冷冽纵身之时,长剑已紧握在手,警惕的盯看着四周。大约一盏茶功夫,冷冽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主子,这里外围是一个八卦阵,距离此地两三里之外全是花草树木,没有看到人。”冷冽拱手对沈欣儿和司马昊天回报他刚探得的内情。
楚西阳星眸微闪,刚才冷冽的身手和见识,他看的清清楚楚,此人功夫绝不在自己之下。还有那个叫风的侍卫,锋芒收放自如。就是那个只用了五天时间往返凤阳城和郢城的冬梅丫鬟,都让人刮目相看,自己两名得力侍卫到了凤阳城就让小丫鬟甩到一边,人家是如何购药,在哪里购的药,他们一无所知,更别提打探人家的底细了。究竟是何等样的主人拥有如此出色侍卫,这让楚西阳对司马昊天的身份愈发好奇。
第五十七章 东宫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