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司马正风有些不解,昊儿说未来的儿媳欣儿要见自己,不知所为何事。
“民女沈欣儿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沈欣儿跪地大礼参拜。
“欣儿快起,你是否应该称呼父皇才对呀!”司马正风对这个未来的儿媳很是满意。
“这……谢,谢父皇!”沈欣儿面颊微热。
自从探监后沈欣儿思考再三,还是想为孟若惜求得一线生机,为了宇,她也想争取一回。
“父皇,欣儿有事相求,欣儿请您放贵妃娘娘一条生路,看在宇的面上。她毕竟是宇亲生母亲,贵妃娘娘也陪伴父皇二十多载。她虽然犯下滔天罪孽,可如今已有悔改之意,何不让娘娘用行为教化那些有过非份之心的不轨之人,也能彰显父皇宽厚仁义之德。”
“这些朕都明白。但倘若放了孟若惜,国家法度,朝廷威严何在?将来何以严肃法纪明正视听?”司马正风不动声色看着沈欣儿,他想知道这个聪慧过人的女孩儿内心真实想法。
沈欣儿暗松一口气,她赌皇上的仁爱之心,赌这位君王是个重情重意的多情之人。她深信,他对贵妃娘娘是有情的。
“父皇,公道在人心,法理容于情,世间诸事都抛不开一个情字,何况这是父皇的家务事,父皇若是放了贵妃娘娘,只会让天下人认为您是一位仁爱之君,从而更能臣服于您。”
好一个“法理容于情,世间诸事都抛不开一个情字”,司马昊天嘴角轻扬,他知道他的欣儿定会说服父皇,让父皇既不失颜面,又能将此事就此了结,重要的是宇将来不会太难堪。
司马正风在瞬间做出了结此案定论。其实他对孟贵妃也有几分旧情,内心一直以来就希望有人给他这个台阶。
眼前这个准儿媳、本朝左丞相的外孙女、拥有燕国平公主封号、苍月国主的义妹,集多重显赫身份的女孩儿,如灵动的解语花,在自己迫切需要时解了自己的为难。
得到了皇上的默许,沈欣儿满心欢喜的来到天牢。
“娘娘,让秋菊侍候您梳洗后我们就离开这儿。”天牢,沈欣儿对着坐在墙角,眸光暗淡的孟若惜微微施礼后浅笑道。
回神的孟若惜茫然问道:“我的大限到了吗?”
“不,是回家。宇在幕山购了一处别院,那儿环境幽静,一切用度都不少。在那儿观日出、看夕阳、弹琴、对羿,抛开喧嚣尘事,纵情山水花香,娘娘您说可好?”
“你说的是真的?皇上肯放过我?不会,不会的,我做了太多对不起他的事,他怎肯原谅我!”孟若惜瞬间惊诧后,又恢复落寞。
“有何不可!”一声清冽声音由门外传来。
“皇上!”所有侍卫、丫鬟、狱卒都跪在地上。孟若惜有些愣怔的看着一身便服的司马正风在大儿子陪伴下,健步走进监舍中。
“若惜,去吧,去羲园,那儿侍候的宫婢都是原来朝阳殿的,你应该习惯,有空我去看你!”
司马正风深眸扫了一眼面色惨白,发髻凌乱的孟若惜。仅仅半月时间,昔日那风华绝代,风韵不减当年的人已经荡然无存,眼前只是一个被情所困、所伤的可怜女人。罢罢罢,看在夫妻一一场的份上就随她去吧。司马昊天暗叹一声转身离去,临走还丢给沈欣儿一个眼色,沈欣儿也会意地快步跟了出去。
孟若惜望着消失在监舍门口挺拔背影,热泪缓缓流下!
孟若惜被秘密送去了義园之后,沈欣儿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这天,正在揽月轩给莫青兄妹两调制最后阶段恢复药物的沈欣儿,就听到司马宇天呼唤声:“嫂子!你有空吗?”
沈欣儿一抬头,看见一向悠然的司马宇天今天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当下便浅笑问道:“什么事?”
“我想让你陪我去趟羲园,行吗?”司马宇天眼眸中满含一种期待已久的希望。
“刚好我没什么事,本也正打算这两天去探望娘娘,那我们走吧!”两人刚跨出拱门。司马昊天远远行色匆匆走了过来,眸色凝重。
“欣儿,宇,你们要去哪?”司马昊天疑惑问道。
“哦,宇说让我陪他去趟羲园!”沈欣儿有些纳闷,始终淡然不惊的大哥,今天情绪似乎有点焦燥。
“欣儿,你先跟我进宫一趟。”
又对弟弟吩咐道:“宇,你在随园等着,我们回来后一起去羲园。”说完拉着沈欣儿快步出了揽月轩,向大门外急走。
马车上,沈欣儿挣开始终紧握着自己的大手,警觉问道:“大哥,出什么事了?”
“孟贵妃昨晚自缢身亡!”低沉的声音如惊雷炸耳,沈欣儿愣了。
孟贵妃到羲园才三天,今天宇鼓足了勇气和信心,请她陪他去探望自己的母亲。谁想到现在竟出了这样的事,她实在难以置信。
“她临终前留下三封信,一封父皇的,一封给宇,还有一封是我们俩人的。丫鬟是今天起床后才发现,人早已咽气。父皇召我们进宫就是商量后事,还有如何让宇面对。”司马昊天清淡的声线中难掩惆怅。
沈欣儿也不由沉默了,马车里一时气氛有些沉闷。
进了宫中,司马昊天带着沈欣儿匆匆赶到景仁宫,参见了皇上后,司马正风拿出孟若惜的遗书交与沈欣儿。
“若有来世,即使粗衣布衫,清菜稀粥的贫贱生活,妾自当伴君终老。”沈欣儿匆匆扫过孟若惜留下的三封遗言,都是寥寥数语,却是深深的懊悔和心痛。特别是留给皇上的最后一句话让她心潮澎湃,其实,她对皇上也是有情的,只是她自己大概都忽视了。
“昊儿,欣儿,你们去处理后事吧,父皇累了,想歇一会。”司马正风落寞的背影有些佝偻,神情越发显得虚弱。
司马昊天和沈欣儿一番商议,最后还是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能让宇好受些,只得直接将孟若惜的遗嘱交与了宇并告知了他实情。
司马宇天并没有如他们预料的一般崩溃或者嚎啕大哭,相反,经历了诸多变故的宇显露出了一种出人意料的坚定和成熟,除了刚刚得知孟若惜死讯时脸色有些苍白身形有些不稳外,后面一直表现得很平静,看完信后也只说了一句:“或许这是母妃想要的归宿吧。”
孟若惜已夺去贵妃封号,没有皇妃的品衔,不能葬入皇家园陵。普通青石墓碑上,只有司马宇天以儿子的身份刻碑留字。
她争强斗胜一生,为爱一生,为恨一生,临了终于大彻大悟,也可谓含笑九泉了。
云淡风清的夜,弯月如金钩般高悬在深邃的星空,星月的清辉轻轻笼罩着荷塘,绽放的荷花散发着淡淡的磬香。荷塘边,两个淡色身影漫步在柔和的月光下,轻轻低语,时而一两声轻笑。
司马昊天停下脚步,将散落在沈欣儿脸颊边的发丝轻柔的挂在耳后,轻语道:“欣儿,还有半个月,就是我们的大婚之日,我已给你的雪儿妹妹发出了请贴,他们大概十天后就到了。你说要不要给你的祈佑大哥发请贴呢?”
“祈佑大哥新登皇位,事儿肯定比较多,就算了吧。”
“嗯,也是,往后给他捎封信说明好了。”他可不想真的请他。
“明天我陪你去选一些首饰,宫里有全套定做好的,但我还是希望你亲手选你喜欢的,下午,宫中派人来量衣,礼服也要赶工。”
“哦,明天小舅母说要来陪我去选饰品,大哥你若忙,就不要去了。”沈欣儿很享受他对她的温柔。
“明天没别的事,我陪你们去,要不让你舅舅也去?”司马昊天宠溺的看着眼前娇俏佳人,他期待时间过的快点。
汤相几次要求让欣儿到相府住下,他真的不舍得她每次短暂拜访片刻就离开,他希望每天都能看见她淡然的笑颜。汤相这些天也在积极准备外孙女出阁的嫁妆,率性的儿媳更是自个就上睿王府找人去了,老俩口干脆让儿媳全权打理宝贝外孙女嫁妆事宜。
珍宝斋门口,停着一辆暗红色车蓬的马车,车前是两匹纯黑马儿,低调中又彰显着奢华。门口招呼客人的伙计很有点眼力介,见车上下来的一男一女,男的风神俊朗,女的淡定脱俗,璧人一般清新雅致,赶紧上前殷勤侍候着,直接引上二楼贵宾间,将店中最好的上品递上去供客人挑选。
紧跟着又上来一对,也如金童玉女般飘逸出尘,说说笑笑看傻了侍候的众伙计。在珍宝斋,这些伙计接待的达官显贵可不少,但像今天这样出众的顾客还是头遭遇到。自然是小心应付着,连店老板都亲自上前侍候,心下猜测着这些主一定非富即贵大有来头。
对饰品没兴趣的沈欣儿,看着满满几大盘金银首饰,玉器挂件饰品,也只能勉为其难的挑选几件款式简洁大方,品质、色泽都还中意的发簪、步摇、耳饰等。司马昊天宠溺的摇摇头,又找出几件相匹配的,让伙计包装好。
“把货品送到……”
“送到汤丞相的府邸!”汤裴抛出一张百两银票做订金,抢先回了伙计。
“欣儿的嫁妆,不准备好,爹娘那不好交待!”汤裴对着司马昊天抽抽嘴角。
沈欣儿可不管这些,只是揉揉自己发酸的肩,瘪瘪嘴角:“好累哦!原来成亲这么辛苦呀!”
“欣儿,等你正式做新娘的那天更辛苦哦。”说话的是沈欣儿的小舅母。
“素琴,你吓跑了欣儿,睿王找你要人,我们都不帮你哦!”汤裴带着宠溺的警告眼神送给新婚的小妻子。
门口侍候的老板和伙计瞬时惊得瞠目结舌,原来这个傲眉星目,俊朗非凡,风骨脱俗之人便是传说中的睿王,后来的一对竟然是汤丞相的儿子儿媳。今天真是贵人降临!他们挑选的饰品,也全都价格不扉,几乎都是珍宝斋镇店之宝。
四人说笑着出了珍宝斋,又来到醉仙阁,包了一个幽静雅间,几人边吃边聊,难得气氛轻松愉悦。
“睿王,您和欣儿成亲了,称呼我家相公什么好呢?”汤裴的小妻子不失时机的调侃司马昊天。
“哦,先给本王请安,然后再……”
“给舅舅磕头!”
两个大男人相互取乐,逗的两位佳人没形象的喷饭。真没看出来,清雅脱俗的司马昊天,沉稳内敛的汤裴,悠闲时分还有这么风趣幽默一面。
下午宫里派人要量身赶制新婚礼服。几人各自上了自己的马车往回走。
醉仙阁对面拐角处一个高挑清瘦人影,微微抬头看着暗红色车厢消失在视线中,嘴角一抹玩味的笑:“睿王司马昊天,我几乎没认出你,十年不见,你果然今非昔比。”对着身后瘦高人影抬抬手。
“属下打探清楚了,是睿王没错。”
“明日进宫,面见南帝,我们要住到睿王府去!”
“主子,你真的确定要嫁睿王,他不过是南平小国的皇子,您……?”瘦高身影不敢质疑主人的话,她一向是说一不二。
“记住,是娶,不是嫁!走,进去品尝品尝南平凤阳城久负盛名的醉仙阁美食,我们跟了一上午该歇歇了!”凤眸深含戏谑。
第五十一章 风云再起